一、明前期书院教师开始注重在日用间做修养功夫 明初程朱理学取得了独尊的地位,一批书院大师虽然 尊奉程朱,但并非徒守吟诵,他们在强调“体认”、“静观”、 “践履”的同时,尤其重视在日用间做修养功夫,这就为程 朱理学的改造注入了新意,为日后风气的巨变奠定了基础。
江西崇仁吴与弼是黄宗羲《明儒学案》开篇的教育家、 思想家。吴与弼为学“大要在涵养性情,而以克己安贫为实 地”①不但讲求静观修养,而且强调躬行践履,甚至力行耕 读相兼。据记载,吴与弼曾在“雨中被蓑笠,负耒耜,与诸 生并耕,谈乾坤及坎离艮震兑巽于所耕之耒耜可见,归则解 犁,饭粝蔬豆共食。”② 吴与弼的学生胡居仁两次掌教白鹿洞书院,殁后以布衣荣获配享孔庙的殊荣。他制定的《续白鹿洞书院学规》是 该书院仅次于朱熹《白鹿洞书院揭示》的重要教育规则。该 学规要求“诸君在洞者”“虑心一意,绝其杂虑,而于圣贤 之书,熟读、静思、明辨,反之于身而力行之”。要求学生 “正趋向,以立其志”,“主诚敬,以存其心”;
“博穷事 理,以尽致知之方”;
同时也提倡“审查几微,以为应事之 要”;
“克治力行,以尽成己之道。”要求学生“于日用之 间,凡一事一物,必精察其理;
一动一静,必实践其迹。” “所学在我,而于酬应之际,以天下之理,处天下之事,必 沛然矣。”③胡居仁师从吴与弼后,不问世事,一心侍奉双 亲,聚徒教授,不因贫困移志辍学。
吴与弼的另一位弟子娄谅也深得笃行之道,以致扫地 一类小事,也必亲自动手,不靠仆人。还有吴以弼弟子陈献 章则主张在“日用间随处体认天理,著此一鞭,何患不得到 古人佳处也。”④ 在日用间做修养功夫是中国古代教育有价值的修养 方法之一。孔子提倡力行的修养原则,所谓“力行近乎仁”, 这个传统为吴与弼、胡居仁、娄谅、陈献章等一批学者继承 发扬,他们在恪守程朱之道的同时,特别注意用圣贤言语来 体验日用工夫,甚至在生产劳动中体认道理。
然而上述行为,毕竟还是局限在与书院有关的学者, 他们从事教育的小陂书院、白鹿洞书院、小庐山书院等等, 并没有将“日用工夫”的教条扩大到社会。他们的教育对象还是书院内部的弟子,并没有面向更广泛的社会民众。即便 如此,重视在日用间做修养功夫的行为特点却为明代中期的 风气转变打下了基础。
二、明中期以后书院教育更加面向平民、面向生活 明中期书院教师行为与角色发生了重大的演变,涉及 教育的三个主要方面,即教育对象、教育内容和教学场所。
首先是从精英教育到倾力平民教育。儒学自先秦开创 以来,就具有社会化、平民化的特色,孔子提出“有教无类” 其实质是不分贵贱、贫富、地域和种族,人人都可以入学接 受教育⑤。孔子的“有教无类”思想使得教育活动扩展到了 民间,对儒学平民化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明代中期, 社会在动荡中孕育着思想的多元化,行将易代的末世之风带 动着思潮的变动,王阳明之学凭着“致良知”等通俗易懂的 理论为广大下层百姓所接受,冲击着长期高居庙堂的精英教 育。对于阳明心学产生的原因,学界多趋向于认为是程朱理 学的僵化和明中期政治的腐败⑥。本文认为,王学的产生和 兴起,除了上述两个原因之外,儒学平民化发展也是其中一 个重要原因。自宋以来,儒学发展追求精英发展已逾数百年, 延及明代中期,精英儒学已经不再能满足普通民众个体觉悟 和个体精神提升的需求,而王学的适时产生,可以说是符合 时代和学术发展的双重需要。书院教师在这个进程中起到了 不可替代的作用。
陈献章开启了儒学平民化的先声,他从吴与弼处南归回乡,“杜门却扫,潜心大业,道价响天下,建小庐山书院 讲学,四方学者日益众……(献章)自朝至夕,与门人宾友讲 学,论天下古今事”,“浮屠羽士,商农仆践来谒者,先生 悉倾意接之,有叩无不告,故天下被其化者众。”新谷上市, 童叟共欢,邻人相遇,笑谈忘时,自然恬淡朴实,与百姓打 成一片。⑦明代中后期的江右王学,教育对象平民化的倾向 则更为明显:江右王学学者邹守益退职家居,立书院,建祠 宇,广乡约,以讲学善俗为事,他还竭力支持地方官方田均 赋,恤灾赈饥,修桥梁,建义仓;
欧阳德,居家孝友,集子 弟教以礼义,又为立保,以便互相救助;
罗洪先,居家不仕, 末年尤以成人材,厚风俗用为任,尊贤容众,嘉善矜愚,无 论贵贱贤不肖,接者无不醉心其教。⑧ 然而与百姓更为亲近,将教育对象更倾力于百姓的是 泰州学派。王艮是泰州学派的创始人,他始终与社会下层群 众保持密切联系,在他著名子弟中,林春出身佣工,朱恕是 樵夫,韩贞是陶匠,此外还有田夫、商人等各种阶层的学生。
侯外庐先生主编的《宋明理学史》中称:“在此之前,历史 上还没有一个儒学学派能像泰州学派这样重视平民教育 的。”⑨ 其次是从书本传授研修到注重日常开启辅导。明初学 者多注重个人修养,如薛瑄,他“在里时,家居数年,闭门 不出,虽邻里罕见其面,而秦楚吴越间来学者以百数……终 日正衣冠危坐,如对神明”⑩。这种情况在明中后期发生了改变,大批阳明后学进入书院,成为书院教师的主力,与传 统书院教师不同,他们更为注重在讲学时普及社会教化,通 过讲授“百姓日用之学”,在下层百姓中传播理学精神。
罗汝芳是泰州学派的三传弟子,他用通俗易懂的“赤 子之心”取代深奥的“良知”学说,用生动形象的比喻来阐 述复杂的义理;
用日常生活中的实例来解释晦涩的概念,生 动贴切,符合普通人的思维习惯,有利于儒学在中下层百姓 中的传播。最为著名的是“童子捧茶”的阐述,他借童子捧 茶的事例,来论证所有人都具有“赤子之心”。“赤子之心” 存在两种状态,一种是“不虑而知,知属之天”,一种是“以 虑而知,知属之人”,这两种“知”都是良知本心的体现, 学说生动自然,易学易懂。他在讲学时,还常用讨论法,师 生之间互相提问,然后针对问题进行讨论辩驳,通过讨论日 常生活中的事例,来揭示深刻的哲理。
日常开启还有类似心理辅导的作用。颜钧是泰州学派 中的一员健将,嘉靖十九年(1540年),他在江西南昌同仁寺 门上张贴一篇《急救心火榜文》,在这篇文章中,颜钧提到:
“农之学,自授(受)承于东海,单洗思虑嗜欲之盘结,鼓之 以快乐,而除却心头炎火。”(11)这里的“心火”、“炎火”, 就是心理问题(12)。获得心理救助的就是有罗汝芳,罗汝芳 曾闭关临田寺,久而久之,患上所谓“心火”之疾,直到与 颜钧相遇。颜钧指出静坐的是“制欲”,没有效果,应该“体 仁”。并以类似于心理治疗的说服开导,三个月内罗汝芳果然“如脱缰索,病遂愈”(13)。遂拜颜钧为师,成为泰州学 派的三传弟子。
公廨是居官学者经常讲学的地点。嘉靖三十二年 (1553)罗汝芳考中进士,授太湖令,他一到任,一改以往县 令急赋敛、听狱讼、谨簿书的传统套路,而是以“教化代刑 辟”,(14)“召诸生论学,公事多决于讲座”(15)。在任上, 他颁布讲规,并且定期举办讲会,用这种方式使儒学理论深 入民间。村庄聚落是宣讲百姓之处。如韩贞“以化俗为人任, 随机指点农工商贾,从之游者千余。秋成农隙,则聚徒谈学, 一村既毕,又之一村,前歌后答,弦诵之声,洋洋然也。” (16) 综上,明中后期的王守仁及其后学书院学者们,无论 是教学对象,教学内容还是教学场所与形式,较之明前期, 甚至是较之此前的整个封建社会,都有巨大的改变,这是一 个令人深思的教育现象。
三、明代中期书院教师角色转变的学术原因与教育 学意义 明代中期书院教师角色行为转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明代中后期商品经济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有些地方甚至出 现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经济的发展促进了价值观上 改变,人们对自身价值有了进一步的认同,而了解自己,面 对现实,不但是知识精英,甚至是下层百姓都渴望的事情。
明代中后期社会矛盾激化,更是刺激有责任的儒家学者探索一条儒学平民化的道路。上述社会背景是不言而喻的,本文 只从学术方面探索个中原因。
首先,陆九渊学说的延绵不断,是变化的学术渊源。
我们知道,宋代朱熹和陆九渊是相互论争的两大学术派别的 旗手,元代官方提倡朱子之学,但陆学仍然暗流汹涌。元代 吴澄、陈苑、虞集虽然打着尊朱的旗号,但在方法论上并未 脱离陆学。陆学修养的方法论是什么呢?是简易功夫,而简 易功夫强调的则是从“日用处开端。”“圣人教人只是就人 日用处开端”(17)“道理只在眼前,虽见到圣人田地,亦只 是眼前道理。”(18)陆九渊的这种方法为明初吴与弼所继承, 他说“圣贤道理,即便背诵如流,若不践履,只是泛泛。” 他的道德力行观,一是躬行践履,读书、讲学、出游、劳作 都是修养的一部分;
二是事上磨炼,即在生活、困境中磨炼 自己。(19)显然,吴与弼承续陆九渊的“日用处开端”的教 育方式,其学术倾向是兼采朱陆之长,陆学的痕迹很是明显。
吴与弼对王守仁的影响是巨大的,期间主要通过两条 途径:一条是吴与弼——陈献章——王守仁;
另一条是吴与 弼——胡居仁——娄谅——王守仁。“白沙”(陈献章)、“余 干”(胡居仁)两个学派对王学的产生有启明和发端的影响 (20)。吴与弼上承陆九渊,下启王守仁,一直延续到明代中 期的王门后学。“简易功夫”和“日用处开端”,为明代中 期的转变打下了学术基础。
其次,王守仁高度重视社会教育,是学者的表率。王守仁不但哲学上主张“知行合一”而且身体力行,在哲学上 精研深思,提出了“心即理”、“致良知”等命题,同时高 度重视社会教育,他的学术研究几乎与民众教育密不可分。
正德五年(1510),王守仁为庐陵知县,聚徒讲学于治东青原 山。正德十一年,奉命剿灭南赣山民反抗,他一面采用各种 军政措施,一面用教育手段教化百姓,办社学,举乡约。他 的门人众多,薛侃、欧阳德、梁焯、何延仁、黄弘纲、邹守 益等数十人,随行入赣,或闻风而来。王守仁于军务之余, 聚徒讲学不倦,一时传为盛事。
王守仁重视社会教育的另一表现是大力兴建书院,有 赣州的濂溪书院、信丰县的阳明书院,此外还有义泉、正蒙、 富安等书院,这些书院都是王守仁为自己所建的讲学场所, “(阳明)先生甫抚赣,即修濂溪书院以居学者,而自置讲堂 于后,阐良知之说,与周子至诚无伪之旨相发明。”(21)王 守仁选择优秀的子弟进入书院学习,教他们诗书习礼,孝悌 教化,这些书院肩负着民间教化的功能。
再次,王门后学学者提升了对民众的认识。泰州学派 创始人王艮认为:“天下一个万物一天,入山林求会隐逸, 过市井启发愚蒙,遵圣道天地弗违,致良知鬼神莫测,欲同 天下人为善,无比招摇做不通,知我者其惟此行乎?罪我者 其惟此行乎?”(22)“圣人经世,只是家常事。”“圣人之 道,无异于百姓日用。凡有异者,皆谓之异端。”王艮授徒 “士、农、工、商,业虽不同,然人人皆可共学”(23)。罗汝芳亦是如此,“至若牧童樵竖,钓老渔翁,市井少年,公 门将健,行商坐贾,织妇耕夫,窃履名儒,衣冠大盗,此但 心至则爱,不问所由也。夫布衣韦带,水宿岩栖,白面书生, 青衿子弟,黄冠白羽,缁衣大夫,缙绅先生,象笏朱履者哉? 是以车辙所至,奔走逢迎。先生抵掌其间,坐而谈笑。人望 丰采,士乐简易。解带披襟,八风时至。有柳士师之宽和, 而不见其不恭;
有大雄氏之慈悲,而不闻其无当。同流合污, 狂简斐然;
良贾深藏,难识易见。居柔处下,非乡愿也。泛 爱容众,真平等也。”(24) 王学的兴盛,将古代中国儒学教育平民化带到了顶峰, 可以说王学的兴盛与儒学的平民化是互为因果的过程。而在 这个过程中,王门后学以书院为载体,不再固守传统,顺应 社会成员尤其是识字不多的社会下层人员对自身价值了解 的需求,用简单易行的方式,以百姓为对象,以日用为内容, 扩大了书院的社会功能,转变了书院教师的职能。
明中期书院教师职业角色和行为方式转变的教育学 意义也是巨大的。
它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传统教师的职业角色外延,使 其具有新型学习共同体的组织者、参与者、规劝者、辅导者 的色彩。所谓新型学习共同体,我们认为,当时兴盛的讲会 就是典型代表。讲会是一种与书院教育、学术和活动相联系 的学术团体或学术活动,开展活动时,一般均有特定课题, 有读书问难、道德规劝等具体内容,有时间、地点、主持人的周密规定。明代这种学术团体和有组织的学术活动的频繁 剧烈,在封建社会是罕见的。所谓规劝者与辅导者,主要体 现在书院教师对其学者心理状态的调适上。由于王守仁心学 体系最大的特征是以心立言,又以良知释心,这种出于对本 心的思考,使得王门后学与程朱理学相比,更为关心人的心 理活动。如罗汝芳,某日学生因“人情落落难合,心颇不安” 向罗求助,罗在询问之后,提抛出了解决办法:“处世若大 梦。恐此一梦,尤远离之所最急,而亦远离之所最难者。君 不此之图,而夜梦之恶,岂非所谓梦中说梦耶?况夜之所梦, 不待君远离乎梦,而梦自远离乎君也。世之人,固有梦中被 凶伤殴,而遭寇劫掠者矣,纵是痴儿,亦何尝被殴而讼诸官, 遭掠而索诸途耶?此则自解远离之微也”。(27)显然,罗汝 芳充在这里还充当了心理的调适者,在学生“心颇不安”、 “思欲和平,却又不能”的情况下,罗汝芳用循循善诱的对 话引导学生走向心灵的平静,这种规劝者和辅导者的角色, 作为书院教师是难能可贵的。
明代书院教师在儒学社会化,儒学平民化进程中的作 用也是值得我们思考的。中国文化史上大规模的学术下移大 致有二,其一是孔子时代的学术下移,学在四夷,其二便是 明代中期。从书院发展史上看,讲学式书院诞生于唐,兴盛 于宋,南宋时期两大学派,朱熹学派与陆九渊学派,其书院 讲学大都集中在对“士”即对知识青年、知识分子的教育, 而到王守仁时代,教育对象有了大规模的转移,使书院教师在历史上扮演重要角色。正如清人焦循所说:“紫阳之学, 所以教天下君子;
阳明之学,所以教天下之小人。”(28)王 门学派的学者使新儒家理论直接通向了社会大众。
中国历史上的主流意识向整个社会的传递,大凡都是 依靠教师,董仲舒的独尊儒术和兴太学分不开;
唐代佛道盛 行,儒学影响下降,韩愈、柳宗元等人才重提教师的作用;
宋代民族矛盾、社会矛盾激化,理学昌盛,刺激了书院与官 学的繁盛,教师们成为理学的传递者研究者。教师在中国文 化发展的重要时刻,在社会的转型期所起表现的行为方式和 所发挥的特殊历史作用,是值的重视的,也是值得今天借鉴 的。
注释:
①黄宗羲:《明儒学案》,《师说》,北京:中华书 局,1986年。
②黄宗羲:《明儒学案》卷一,《崇仁学案一》,北 京:中华书局,1986年。
③胡居仁:《胡文敬集》卷一,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本,1986年。
④黄宗羲:《明儒学案》卷五,《白沙学案上》,北 京:中华书局,1986年。
⑤孙培青:《中国教育史》,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 版社,2000年,第30页。
⑥左东岭:《王学与中晚明士人心态》,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第128页;
侯外庐等:《宋明理学史》 下册,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258页。
⑦胡青:《书院的社会功能及其文化特色》,武汉:
湖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216-217页。
⑧徐阶:《资善大夫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赠太子少 保谥文庄欧阳公神道碑》,载(明)焦竑编撰:《献徽录》卷 三十四,徐象橒曼山馆本印影版。
⑨(20)侯外庐等:《宋明理学史》下册,北京:人民 出版社,1997年,第430、146页。
⑩薛瑄:《薛瑄全集》,《年谱》,《行状》,太原:
山西人民出版社。
(11)(13)颜钧:《颜钧集》卷一,《急救心火榜文》,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
(12)王汎森:《明代心学家的社会角色》,《晚明清 初思想十论》,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10页。
(14)方祖猷等:《罗汝芳集》,附录《传记、年谱》, 南京:凤凰出版社,2007年。
(15)张廷玉等:《明史》,列传第一百七十一儒林二, 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
(16)黄宗羲:《明儒学案》卷三十二,《泰州学案一》, 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
(17)陆九渊:《陆九渊集》卷三十五,《语录上》, 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18)陆九渊:《陆九渊集》卷三十五,《语录下》, 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
(19)胡青,付忠莲:《小陂书院与吴与弼道德力行观》, 载《江西教育学院学报》,2009年第2期,第115-117页。
(22)王艮等(撰)袁承业(辑):《明儒王心斋先生遗集》 卷三《年谱》,清宣统2年东台袁氏版。
(23)李颙:《二曲集》,北京:中华书局,1996年, 第273页。
(24)李贽:《焚书》卷三,《杂述》,北京:中华书 局,1996年。
(25)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十七,上海:上海古 籍出版社,199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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