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精卫、黄复生的刺杀行动,毁在北京鸦儿胡同出来拉屎的一个居民 手上。
在醇亲王府,即摄政王载沣家和鸦儿胡同之间,有座石板桥,是摄政 王每日上朝必经之路。这地方很僻静,没什么人家。4月2日夜,鸦儿胡同的一个 居民来这儿出恭——按新政时期的法规,这是违法行为。当时,北京的胡同已经 设置了公共厕所,随地大小便是要罚款的,但深夜上公共厕所毕竟不方便,这个 内急的北京人就来到这个僻静之处。没想到,蹲下来之后,他发现小桥下面居然 有两个人影晃动。这个人方便完之后,提上裤子,大着胆子到跟前张望了一下, 撒腿就跑,回到大杂院嚷嚷起来。
街坊们报了警。警察过来一看,人早就惊走了,桥下已经挖了好大一 个坑,坑里有一个二尺高的大铁罐,盖子上有一颗螺丝,拧着一根电线,直通到 旁边的阴沟里,连着一部电话机,明摆着是一个暗杀阴谋,想要炸人,炸的人十 有八九是摄政王。案件层层上报,惊动了九门提督毓朗、警察内城总厅厅丞章宗 祥,以及内务部尚书善耆(即有名的肃王爷,后来更有名的川岛芳子,就是他女 儿)。
炸弹取出之后,请了日本使馆的技师,才把引发装置卸下来。铁罐里 的炸药都是从外国运来的黄色炸药,威力巨大,取下一小块,试爆之后,居然炸 出一个大坑。埋炸药的地点是摄政王上朝的必经之地。摄政王从那里经过,肯定 会被炸得稀烂,引爆者也必死无疑。
警察们循物找人,找到打造铁罐的铁匠铺,铁匠提供了订货顾客的线 索。在小石桥附近蹲守的暗探,也发现了前来探风的可疑外乡人。显然,暗杀者 犯了大忌,出了事,不赶紧撤走,反而到事发地点探风。这蠢得有点类似北大荒 传说的傻狍子——这种动物好奇心特强,被猎人打一枪,如果没打着,它惊走之 后,往往还会回来看个究竟,结果难免被补上一枪。几名暗杀者都是广东人,即使打扮得再北京,神情举止也跟北京人有很大的差异,事发之后回来探头探脑, 不暴露才怪。也难怪,革命党弄进来这么多炸药不容易,一时失手,还幻想着挽 回,故出此下策。于是,两条线索都追踪到琉璃厂东门火神庙西夹道胡同一个刚 开张的照相馆,里面藏着一大堆革命党。汪精卫和黄复生被抓了个正着。幸运的 是,出事之后,暗杀团的其他成员,如陈璧君、喻培伦、黎仲实等都去找炸药了, 只有两个“主犯”被捕。
这次行动,主导者无疑是汪精卫,黄复生和喻培伦都是作为炸弹专家 负责安装调试的。那天按电钮的人,也是汪精卫,他是存心要跟摄政王同归于尽 的。事先设计时,他们不是没想到更好的办法,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爆炸的可 靠性。当时还没有发明无线引爆装置,只能靠手摇电话引爆,注定要牺牲一人, 汪精卫决定牺牲自己。
面对审讯,汪精卫和黄复生争做主犯,拼命地把对方说成自己的跟班。
汪精卫的供词洋洋洒洒数千言,文辞之美,立意之正,加上互相争死之义,汪精 卫又是一帅哥,令审讯者章宗祥和善耆感慨不已,爱才之心陡起,有心成全。这 时,清朝的刑律改革初见成效,原来的十恶大罪已经取消。在善耆和章宗祥的斡 旋下,两人居然没有被判死刑,在监狱里还颇受优待。汪精卫在狱中的著名诗句 “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也得以流出监狱,广为传 诵。
武昌起义,清政府亡羊补牢,大赦革命党人,汪、黄二人得以出狱, 汪精卫还直接参与了南北议和。
就这样,汪精卫和摄政王载沣,加上那位夜半出恭的市民,都好好地 活了下来。历史拐了个弯后,就是今天我们看到的那个样子。历史之所以拐弯, 往往是因为一些非常偶然的因素,比如那天夜里那泡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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