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比较教育学者所承担的研究与教育学其他领域的研究 者所从事的外国教育研究没有差异,甚至不及其他外国教育 研究所达到的深度,那么就不能称之为比较教育学者,或者 说作为比较教育学者尚未达到其应有的水平。
一、在日本,比较教育学的领域得到相当大的拓展 比较教育研究是一种跨文化研究,它关注不同国家、不 同地区以及全球视野下的国际教育发展问题。不同国家比较 教育研究者的研究视角与研究取向有所不同。在日本,比较 教育学的领域得到了相当大的拓展,甚至大家都在探讨将 “比较教育学”的名称改为“比较•国际教育学”的必要性 问题,可见围绕教育问题的国际关系领域拓展的状况。留学 问题很早以前就是比较教育学固有的研究领域,这早已是一 种共识,后来,超越国境的教育,对发展中国家进行援助的 研究领域,即发展教育领域的研究也得到快速发展。根据几 年前的研究分析结果,很多日本教育学者所研究的课题,都涉及“政策”、“社会变化”、“教育行政(国家的宏观政 策水平)”和“课程(设置)”。至于作为研究对象的国家 和地区,据我本人分析,日本的比较教育研究者在20世纪七 八十年代研究西欧先进国家的占绝大多数。后来逐渐扩大了 研究的区域范围,进入21世纪,对亚洲、非洲、拉丁美洲各 国的教育研究逐渐占了上风,超过了对西欧先进国家的教育 研究。而我本人所关心和研究的,是以中国为主的亚洲教育, 研究的对象不仅仅是一个国家的教育,而是某个国家的教育 模式对其他国家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也就是教育的影响关系 问题,这正是我所最关注的。
二、比较是一种认识方法,比较教育 研究重要的目的是改变人们对教育的认识比较教育研 究的对象几乎涵括了教育的所有领域,从基础教育到高等教 育,从教育思想到教育政策,从国别教育到区域教育,从国 际教育到发展教育,等等。这种过于宽泛的研究兴趣,经常 引起相邻学科领域学者对比较教育是否构成一个独立学科 的质疑。其实,像教育经济学研究、教育史研究、高等教育 研究等不同学科领域,把它们严格地细分开来没有什么意义。
就比较教育学本身具有的特征而言,与教育相关的各种现象 都属于研究的对象。重要的是,这些研究是否足以改变人们 对教育的认识。比较是一种认识方法,和教育行政学、教育 方法学、教育社会学、教育经济学、幼儿教育学等诸多有关 教育的特定领域有根本上的区别。如果比较教育学者对于教育方法,或者对于社会教育以及幼儿教育进行了研究,那不 过是对具体课题得出的具体结论;
针对具体课题是“假象”, 并不是比较教育学的真正目的所在。而比较教育学的真正目 的是,具体结论是否反映了从教育方面对某个国家、地域、 文化圈或者学校及个人本来面目的认识。在认识方法这一点 上,比较教育学与教育哲学、教育史学(教育史学是运用历 史方法,还是以历史为对象,二者之间有微妙的区别)、教 育社会学等有类似之处。
三、比较教育学尽极大可能将“实用”和“实践”导入 视野之中 比较教育学和教育学其他方面研究一样,不屑于空谈理 论,尽极大可能将“实用”和“实践”导入视野之中。事实 上,教育借用(Educationalborrowing)这个词在比较教育 学发展的前史阶段就得到了广泛运用。源于其实用主义的性 质,而从他国借鉴本国未曾有的教育实践,是借用、引进和 模仿。所以,在实施教育改革的时候,探求外国相应的教育 模式,从古至今基本上未曾改变过,所以没有必要一概否定 和轻视传统。在引进外国的教育模式时,也不是全盘照搬, 而是根据本国的情况进行相应的调整,这点怎样强调都不过 分。但现实中,其发展和变化的结果,往往使特定的教育模 式理念和理想最终变得似是而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原有 的模式理解不够透彻,或引进者的能力有限),通过引进方 的实践,在本国社会上产生了预想不到的负面效果。进行比较教育研究,需要有研究对象国家的大量信息和数据。在现 今的网络时代,收集这些信息和数据比以前容易得多。比如 20世纪80年代,为了获取中国的学校数目这样一个简单的数 据,得亲自到北京去收集,这已经成为过去。但如果不是定 量研究,而只是定性研究的话,通过网络收集数据的可靠程 度值得注意,一定要慎重对待。比较教育学的特点是对研究 对象的整体进行比较和考察。但个别研究者的研究,是针对 一个具体课题的研究,结果不可能是包罗万象的大作,即使 尝试也极有可能终于皮毛。个别的研究,归根结底必须是立 足于大量可靠的数据和信息。那么,通过大量个别的课题研 究成果的积累,能否完成质(有普遍意义的成果)的转换呢, 比较教育学者相信会是这样的。否则就只不过是研究个别问 题的专家,或成为一个单纯的博学之人而已。教育学本来是 为实践服务的学问,它有很强的为实践而研究或者说为增强 实践战斗力而研究的倾向。以发展教育领域研究为例,虽然 和传统的比较教育学很难划清界限,但相对来说成果出来得 早,马上即可应用于实践这一点,却与比较教育学研究有所 不同。再比如医学研究有基础研究和临床研究一样,比较教 育学虽然不能离开实践,不能把实践放在视野之外,但是也 不能太倾向于临床研究,为了探求教育的普遍规律,有必要 多花一些时间进行基础性的研究。无论是比较教育学者还是 其他领域的教育学者,判断其所做的针对外国教育的研究成 果是否有学问价值,极其简单的指标,就是研究对象国家的专家对其进行了怎样的评价。这不是说日本学者所进行的关 于日本的教育研究在外国被翻译被参考的情况,当然这也是 有意义的和必需的。然而,这里更值得一提的是,日本学者 对某个国家进行的研究在该国得到相当高的评价,有的专著 被该国的专家翻译出版发行,广为周知。我想说,有具体的 研究对象国家的研究者,都应该努力做出被该国的专家给予 高度评价的研究成果。
四、作为从事面向世界的比较教育研究,要高度警惕狭 隘的民族主义和排外倾向 所谓教育界的全球化,我的理解是,基于某些转机,比 如通过PISA的结果,为人们所关注的教育制度、方法和实践 在信息快速流通的条件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给其他国家、 其他地域带来影响的现象。影响的趋势是从先进国家到发展 中国家,从中心到周边。可是,一个国家的教育与其过去有 着剪不断的本质的特色,不会那么轻易地发生质变。因为受 到外部的影响,而简单地被同化的“特色”,对于受影响的 一方来说,不会是真的特色。在高等教育领域,今天出现了 各种各样的世界大学排行榜。如果是对自己的大学发展有良 好的刺激的话,那么关注排行榜并非坏事。但是,我们不得 不承认,各种排行榜的指标不完善,存在各种偏颇。如果为 了上排行榜而进行一些简单易行的小聪明式的技术改革,那 么这就完全是本末倒置的做法了。PISA考试给日本带来了教 育转变的契机,也就是从原有的重视死记硬背的教育方法,开发并推广培养学生的判断能力、思考能力、从多个方面解 决问题能力的教育方法。作为一种客观考察本国教育水平的 手段之一,PISA考试非常重要。中国上海的学生在PISA的各 项指标中独占鳌头,这说明了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结果的一 个方面,值得高兴。相信参加PISA考试的学校也不是刻意选 定的。但是,我希望这不只限定于上海这样中国境内教育发 展突出的城市,如果国内各个地区学校的学生都能参加的话, 得到的结果就更能客观地反映中国的教育水平,更有说服力。
教育是一种无形的服务形式。我还记得刚看到《服务贸易总 协定》时,把教育和汽车、电器制品以及其他的商品作为同 等的贸易对象这一规定时有些异样的感觉。但是,教育作为 国家间互相服务的一种行为,有其充分的合理性。服务也好, 产品也好,质量上乘的自然会吸引顾客。它的流动方向,就 像留学生在国家间流动一样,是从发展中国家流向发达国家。
然而,从本质上看,教育或文化本身能有先进与后进的区别 吗?从就学率、设备、再加上可以数量化的教育与研究成果 来看,的确可以分出先进与后进,但是不能还原为数量的教 育特色和教育理念,它的好与坏就不能轻易下结论。从历史 上看,学术的中心(theCenterofLearning)也一直在发生 变化。从长远来看,当前提供教育服务的方向将来也可能会 发生改变。虽然人们强烈关心和呼吁全球化,但是国境依然 庄严地存在着,国家之间的竞争可以说越发激烈。这样看来, 英国的“脱欧”,特朗普总统的“美国第一”绝不是新现象。学术没有国界。可是,包括比较教育学在内,从事各个学术 领域的学者都隶属于本国,都把本国的教育发展作为第一要 务,这绝对无可厚非。但是,对于那些狭隘的民族主义和排 外倾向的抬头,要时刻保持警戒。我们在研究中自己不能陷 进这种倾向中,即使世上容忍了这种倾向,作为从事面向世 界的比较教育学这一学问的专家,对它敲响警钟尤为重要。
扩展阅读文章
推荐阅读文章
推荐内容
钻爱网 www.zuanai.cn
Copyright © 2002-2018 . 钻爱网 版权所有 湘ICP备12008529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