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上,刚刚披露出淡绿的嫩芽,白色的花瓣上泛出淡淡的翠绿,稍 显晶莹,如翠如玉。一朵朵玲珑剔透的花瓣,簇拥在紧凑的嫩枝上,编织出一串 串丰满的花穗,拥满了整个树干。阵风吹来,远远地望去,一棵树就是一朵飘浮 的云朵;一片槐树林自然也就滚动成了漫山的云海,漂浮在已经被其它植物染绿 了的半山坡上,那情景,煞是雍容壮观,令人叹之! 洋槐树,也叫“刺槐”,开花为蝶形花冠,盛开时成簇状,攀附成穗, 重叠悬垂。小花多皱缩而卷曲,花瓣多散落,完整者花萼钟状,五片花瓣,娇嫩 细润,气味芬芳,细酌之煞是好看。
如今,在黄土高坡上,到处可以看到这样大片的洋槐树林:阳坡背洼, 沟旁路边,村庄宅院随处都有。
槐树,无论是“洋槐”还是“土槐”,大概是陕北地区返青较晚的树种之 一吧!它在春夏交替的时候才懒懒地露出了羞涩的绿芽,入夏时节才是槐花盛开 的季节。
曾记得豆蔻年华时,携伴坐在皓月悬空的夜幕里,聆听着小溪潺潺的 流水和此起彼伏的蛙鸣,吸吮着空气中飘游着槐花的浓浓芳香,伙伴们一个个醉 意朦胧,飘飘欲仙……其实,那是真正的心醉了! 槐花盛开的日子,那是春夏交替的季节,也就是老百姓说的“青黄不接”的时刻。在过去那个清贫的日子里,每到这个季节,几乎家家户户的粮囤基 本上都快见底儿了,真正到了“青黄不接”的艰难时光。这时候,满山遍野的槐花, 就成了一道充饥解馋的美味佳肴。于是,人们纷纷走向户外,甚至成群结队地到 野外去采摘槐花,俗称:“捋槐花”。
“捋槐花”,对于我们这些精力过剩的少年来说,乃是一件乐此不疲的 事情,因为在我们居住的矿区,都是一些在高大粗壮的大槐树,树干有成人的一 抱多粗,高达十几二十米,站在下面是很难够到槐花的。所以,爬上大树“捋槐 花”便是我们这些半大小子们十分乐意干的一件事儿了。
上树的时候,我们都是脱掉鞋子,光着脚丫子,手脚并用,敏捷利落 地爬到树的最高处,一手抓着枝干,一手去摘槐花。
槐花大都盛开在高处的枝头,摘起来既麻烦又危险,于是,我们就挑 选那些花繁枝嫩的树枝,干脆把它折了下来,扔到地面,这样,弟妹们捋槐花就 方便了。
然而,有一次妈妈来找我们,她看到地上被我折断的一大堆树枝,心 疼地对我说:
“以后不要折树枝啦!就在树上捋吧!能捋多少就捋多少!”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妈妈。
“你把树枝都折掉了,明年它就不会再长出槐花啦!” 妈妈的话让我若有所思:是啊!如果明年槐花不再开了,那我们吃什 么呀从那以后,每次捋槐花的时候,我就把书包挂在脖子上,把捋好的槐花直接 装进书包里。这种举动,在那个实际上就很环保的时期,根本不是出于什么环保 意识,而是一种担心来年该去哪里“捋槐花”的简单心理。
槐花采回来以后,妈妈把它漂洗干净,放入食盐和调料,拌上面粉, 上笼蒸熟就可以吃了。吃的时候浇点醋,淋点蒜汁,拌些酸菜,味道就更加丰富 了。吃到嘴里,一股淡淡的槐花清香扑鼻而来,很是诱人,让人垂涎,不忍停箸。
如果是用葱油炝炒一下的话,那就更好吃了。然而,在那个年代这是十分奢侈的 了,偶尔为之,一定让你赞叹很长一阵子。其实在那个年代,由于粮食短缺匮乏的缘故,我也曾吃过用粗糙的玉 米面拌的槐花饭,也吃过麸糠拌槐花的蒸槐花。当然,那是很难吃的啦!人们心 里边期盼和希冀的自然是那种白面拌的“槐花饭”了! 谁是第一个吃槐花的人人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槐花的已经无从考 究了。我以为:真正吃槐花的人群中是不会花心思去考证这些无聊问题的,能吃 到白面做的“槐花饭”,再用炝葱油炒一下,才是他们关心和向往的事情了,仅此 而已。
槐花的花期仅仅只有十天半个月,因此,吃槐花的季节很短,总是让 人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花期过后,人们就只能把期待和欲望寄予来年那个槐 花盛开的日子了。
其实,那时候的人们吃槐花,乃是出于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无奈。现如 今,人们吃槐花却是为了图新鲜、改口味,甚至有人把它作为一种特有的地方小 吃搬上了酒店的餐桌,登上了大雅之堂,供南来北往的游客品尝新鲜。
洋槐花除了具有观赏、食用价值之外,还具有非常好的药物功能:蜜 蜂采集槐花花粉酿制的槐花蜜,具有舒张血管,改善血液循环,防止血管硬化, 降低血压等作用,是高血压患者的理想调味品。如今,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 们的兴趣也由“蒸食槐花”逐渐转向了具有保健作用的“槐花蜜”了。
槐花盛开的时候,也是蜂农们特别忙碌的日子,他们不停地搬迁着大 堆的蜂箱,追随着由南到北逐渐转暖的气候,马不停蹄地追逐着阶梯开放的槐树 林,给忙碌的小蜜蜂提供一个充足的采蜜环境,获得更多的蜂蜜。于是,在槐花 盛开的地方,大路旁,槐林边,随处可以见到成堆的蜂箱和蜂农们忙碌的身影。
我不知道,当人们尽情享用醇香甜蜜的槐花蜜时,还会有多少人能够 想得起那些千里辗转、风餐露宿的蜂农和整天为采蜜而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小 小蜜蜂呢 “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 天涯。” 古人盛赞槐花,也叹伤槐花:
“黄昏独立佛堂前,满地槐花满树蝉。大抵四时心总苦,就中肠断是秋天。” “槐花雨润新秋地,桐叶风翻欲夜天。尽日后厅无一事,白头老监枕 书眠”。
槐花有哀伤的痕迹,也有甜蜜的记忆;槐花有青涩的过去,也有甜润 的未来。槐花盛开的壮观,必将昭示芬香恬谧的日子…… 春天来了,槐花盛开的日子很快也会到来了! 槐花的散文:又到槐花飘香时 “五一”节假日尚未度完,屋前行道上的两排洋槐树便挂上了满满的花 朵,清风吹过,引来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我不由得走出屋子,融身在 洁白的槐花世界里,尽情地去呼吸槐花之香味。囷居戈壁深处久了,对在阳光灿 烂、风平沙静的日子遇到这样的花事,顿感一种无比的惬意来,心境也变得与这 飘香的槐花一样美好。
行走花海之中,在赞叹槐花的繁多,花香的清雅的时候,忽想起季羡 林先生的一篇描写槐花的文章,文中除了盛赞槐花的繁、美、香之外,先生更多 地表达了人们对身边惯常美好容易忽视的一种顿悟与惋惜,感触深刻,发人深省。
而我对槐花盛开的感触,却更多地勾起的是儿时那些与吃有关的事儿。
记得童年的时候,那时家里穷,经常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母亲常常 为一顿饭挖空心思,为的是能用很少的粮食做出更多地饭来,好让她的孩子们填 饱肚子,苜蓿、野菜,甚至可食用的桑树叶也就成了我们家的家常便饭。那时候 最渴望的是能在槐花飘香的季节,吃上可口的香味十足的槐花麦饭或饭团。及至 我的父母亲病逝,持家的大嫂看着年幼的我和二哥饭量日渐增大,侄子侄女也加 入了我们仍然贫困的家庭,面对一时无法好转的生活,大嫂别无选择地搬来了母 亲操持家务的根本方法,和大哥一起努力地也是费力地养育着两个年幼的弟弟和 她的儿女们。因此,槐花麦饭的香味成了我儿时很长时间的渴望和记忆。及至我 离开故乡读书工作以后,每年一到槐花飘香时,总能回忆起那槐花麦饭的香甜来。
槐花之美,不仅在于她的繁盛、她的洁白、她的清香,更美的是在于 她的食用价值,如果做一个大胆的臆测,窃以为槐花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走入 过无数个家庭的食谱,有意无意地维系了无数个饥饿生命的延续,至少在北方的 广阔土地上,仍然会有千千万万的人会时时想起槐花麦饭的香甜来,这无疑是槐花独有的一种大美。小美美在境,大美关乎命,她花谁可与之比拟 也正是槐花独有的大美,让历朝历代的文人雅士把它当成了文学作品 抒意的对象,白居易就有“薄暮宅门前,槐花深一寸”的咏叹,西南地区更有一首 传统山歌《槐花几时开》,在很广的地区传唱不衰。而今融在槐花清香中的我, 无以用更多的言语表达我对槐花美好的赞叹与感激,只好借用诗人源林烟的五律 《槐花开》作为我感情的释放:“五月槐花开,如雪似蝶徘。微微风簇浪,串串 浮阳台。
阵阵清芳沁,翩翩天使来。
问君为何事还世一清白。” 又到槐花飘香时,而我的情愫里,更待来年槐花再飘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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