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新闻传播 [大数据对新闻传播带来的新转向]

大数据对新闻传播带来的新转向

正如有学者所说，“大数据开启了一次重大的时代转型。就像望远镜 让我们能够感受宇宙，显微镜让我们能够观测微生物一样，大数据正在改变我们 的生活以及理解世界的方式”。目前，一提到“大数据”，人们可能更容易将其与 IT业、广告业、公共卫生等领域联系起来，但事实上大数据的影响已经波及到了 新闻传播领域，“数据新闻”的兴起即是明证。数据新闻这一概念源自国外，国内 学者一般援引国外的《数据新闻学手册》中对数据新闻（datajournalism)的定义：
“简单来说就是用数据报道新闻，它为记者将传统的新闻嗅觉与运用规模庞大的 数据信息结合起来报道新闻创造了可能。”从传媒业界和新闻传播学界的情况来 看，大数据对新闻传播领域的理论和实务方面影响巨大，本文即是在“时代转型” 的背景下，考察大数据给新闻传播领域带来的深刻变化和新的转向。

一、从理论层面上看大数据对新闻传播领域的影响 1.对新闻真实性理论的影响 在新闻学界中，对新闻真实性理论的建构与讨论一直是学者们争议的 焦点之一。围绕着新闻真实性，理论界先后出现了几组相关的概念，如现象真实 与木质真实、事实真实与总体真实、微观真实与宏观真实、真相真实与假象真实 等。反映到相应的实践领域，新闻报道一直都陷于呈现单个事件真实、现象真实、 微观真实和追求总体真实、本质真实、宏观真实之间的悖论之中。数据新闻业务 的开展，则为记者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报道思路，即基于更大的样本量，甚至可以 说是全样本量，采取数据挖掘与统计的量化研究方法，更全面、深刻、完整地报 道重大新闻主题。例如，在2011年的伦敦骚乱事件中，《卫报》成立了“解读暴乱”数据 新闻团队，广泛使用大量数据，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骚乱事件。此外，《卫报》 还与学界合作一起分析了260万条关于暴乱的推特（Twitter)信息，观察谣言如何 在推特上传播，以确定推特和其他组织是否煽动了暴乱。研究者按照话题，将关 于暴乱的推特信息分类，编码为重复、驳斥、质疑和评论，然后进行可视化处理。

该研究发现主流媒体在流言传播中的明显角色以及推特在矫正流言中的作用。推 特虽然在骚乱中有负面影响，但这一分析改变了事件发生初期人们将暴乱的罪魁 祸首归咎于它的看法，从而让人们更全面地认识推特在骚乱中扮演的角色。

在大数据时代，我们借助更先进的技术，使数据调查和统计中的“全 体样本”逐步取代了“随机样本”。中国社会科学院信息化研究中心秘书长姜奇平 表示，在大数据之前，由于条件所限，对数据的利用都是抽样调查，媒体报道所 使用的数据极为有限，且自身开展的统计调查往往采用随机样本。而大数据则采 用全样本进行调査。在大数据中，借助“大数据”媒体可以在公开渠道获取更多全 体数据，人们可以精确地看出哪一种事实最有代表性，从而使新闻报道更接近事 实的真相，这使媒体对现实的报道更有可能做到总体真实、本质真实和宏观真实。

2.新闻从业者职业角色的转换 在进入Web2.0时代后，新媒体的迅猛发展使得新闻工作者的职业角 色发生了新的变化。在传统时代，新闻记者需要自己去发掘新闻线索，甚至寻找 新闻线人,然后将收集到的信息编辑成稿报道出来。而具有用户生成内容功能的 自媒体，在时效性和报道范围方面对传统媒体造成了巨大的挑战。新闻工作者不 得不采用原始的人工方式，从浩如烟海的社会化媒体信息中来发现线索和事实， 却缺少精力去核实和解读新闻事实，导致现在不少都市报中的内容直接引用微博 用户原文来代替记者采访，甚至出现了直接在报纸上开辟微博消息专栏的情况。

而进入大数据时代后，通过挖掘数据建立在扎实证据的基础上，新闻 记者能够以图表等可视化的呈现方式，为受众提供经过科学分析且易于理解的解释性新闻报道。正如有研究者指出的那样，在传统时代，媒体人角色是信息采集 者，主要工作内容是报道事实；
在融合媒体时代，媒体人角色是平台搭建者，主 要工作内容是聚合社会化信息；
在大数据时代，媒体人角色是意义生成者，主要 工作内容是阐释事件的影响。

二、从实务层面上看大数据对新闻传播领域的变革 1、数据新闻（datajournalism)的兴起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数据对新闻传播领域产生的重大影响之一就是 数据新闻的兴起。数据新闻是当前全球新闻业在应对大数据时代发展变革中产生 的新兴领域，且被视为未来新闻业的发展趋势，国内外都有不少数据新闻的具体 案例。

国内媒体，如一些门户网站，较早地做出了推出数据新闻的尝试。搜 狐、新浪、网易分别开设了“数字之道”、“图解新闻”、“数读”等栏目，致力于用 数据说话，为用户提供“轻量化的阅读体验”。而在社会上产生较大影响的则是央 视推出的“据说春运”节目。2014年1月25日，央视晚间新闻推出“据说春运”特别 节目，首次采用百度地图LBS定位的可视化大数据，可视化地播报国内春节人口 迁徙情况。这种以直观图像形式向观众展示全国的春运迁徙，并结合相关调査， 挖掘出诸如“逆向迁徙”等新现象的新闻播报方式，受到了不少网友和业内人士的 好评。

国外媒体的数据新闻实践则走得更远，案例更丰富。作为大数据时代 正在兴起的一种跨学科、跨领域的新闻报道方式，数据新闻逐渐为业界所重视， 包括《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BBC等在内的多家国际知名媒体，都幵展 了数据新闻业务。《卫报》关于2011年的伦敦骚乱事件和2012年的美国总统大选 的报道，都是学术界拿来分析数据新闻的典型案例。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数据新闻将会是未来新闻的发展方向之一。正如 学者王辰瑶所指出的，未来新闻在后一方面的努力，至少可以因循以下两种路 径：其一，语境化，即用更多的相关事实知识来增加对某一事实的了解；
其二， 数据可视化，即通过量化的方式将许多细小的事实转换成数字，再通过可视化的 方式进行报道，以达到对事实的新分析与新认知。

2. 广告营销更精准 广告业是最为关注和最先运用大数据的领域之一。在现实生活中，这 种基于大数据应用的精准营销在网络购物方面体现得淋漓尽致。例如，当我们在 淘宝或者当当网买书之后，再一次进入网站，就会发现网页的两侧和底部会不断 地向你推荐相似的书籍。以大数据的应用为基础，“经营者对用户需求高度敏感， 预测更加准确，从而找到最佳品牌用户，推送最适合的内容产品与广告服务，而 不会以大量无关信息来挑战用户的忍耐度”。

通过研究，有学者指出在大数据时代，家庭信息平台和个人信息平台 的建构成为了可能，信息平台所担负的正是将数据信息与营销相匹配的工作。通 过对家庭信息平台的数据进行挖掘和处理，营销者即可实现有针对性的营销、广 告推广，完成精准营销；
而以个人信息平台为基础则可以有针对性地为这些个人 受众提供适配的广告信息、媒体内容以及产品服务信息，从而有效地提升营销的 精准性。

3. 颠覆现有的新闻生产方式 “数据新闻”并非凭空产生的全新事物。20世纪50年代就有美国媒体记 者使用大型机处理政府数据库的信息以发现和调查新闻事实，至70、80年代个人 电脑的普及和商业数据库、政府数据库的进一步开放，使记者利用计算机获取并 处理数据，发现新闻以进行报道更加方便。这使得“计算机辅助新闻报道”在西方逐渐兴起。而到了20世纪60年代，以提高新闻报道的准确性和客观性为目的的精 确新闻学首先在美国兴起。正如方洁等人所言，“计算机辅助新闻报道是较早出 现的概念，其次是精确新闻，然后才是数据新闻，三者有一定的延续关系，但并 没有相互取代”•：从计算机辅助新闻报道到精确新闻，再到数据新闻，计算机与 数据在新闻生产中的作用和地位大大提高了。

在大数据及相关技术的影响下，过去只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能承担 的新闻报道工作，开始部分地转移到计算机身上，一家名为Narrative的美国公司 已经可以在收集到的大量信息数据基础上，利用计算机自动生成新闻。仅从目前 传统媒体的生产方式来看，所有的新闻也仍然是由专业的新闻记者生产的，或许 在以后相当长的时期内，新闻生产仍然离不开“人”，但大数据被越來越广泛地运 用于新闻生产领域中，由计算机生成的新闻或者计算机在新闻报道中发挥更大的 作用，无疑是未来新闻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

学者彭兰指出，当物联网和大数据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未来的新闻就 不一定是由人或者全部由人来生产的了。•而这，不能不说是对现有新闻生产方 式的颠覆。

4.以数据挖掘和处理技术为基础的新闻传播教育和人才培养 在大数据时代，新闻传媒行业受到的冲击与挑战愈发明显，而作为与 新闻传媒行业密切相关的新闻传播教育自然也避免不了大数据带来的影响。传统 的新闻传播教育注重新闻传播理论的讲授，培养学生的新闻采访与写作以及编辑 的能力。然而在以数据挖掘与处理为基础的大数据时代，传媒行业迫切需要具备 数据挖掘与处理技术的人才，这在客观上促使新闻传播教育领域发生巨大的改变。

在新闻传播教育方面，己经有学者呼吁对新闻专业教育进行反思，从 培养理念、课程设置、业务技能等角度与时俱进。具体来说,培养理念应该从“专 业新闻人才”转换到“跨界复合人才”，课程设置应该由“传统理论”转换到“依时创新”，专业技能应该从“突击式实习”转换到“常态化训练”。•而这“跨界复合人才” 的培养理念就包含着“培养拥有良好的技术技能、熟练运用计算机和网络技术、 掌握一定的数据挖掘和分析技术”。

在人才培养方面，新闻传播专业的学生仅仅具备新闻采写、编辑的能 力是远远不够的。在国外，新闻传播院校对学生的专业技能要求已经发生了很大 的改变。哥伦比亚大学TowCenter发布了一份报告，提出了后工业化时代记者应 该具备的九项技能，其中包括三项软技能和六项硬技能。•兰项软技能分别是：
良好的心态和精神状态，成为具有企业家精神的记者：成为网络化的个体；
培育 具有正直和良好的判断力的公众形象。六项硬技能则分别是：具有专业知识，成 为专家型记者；
熟悉数据和统计知识•，了解用户分析工具，更好地埋解受众；

熟悉基本编码知识；
会讲故事；
懂项目管理。

结语 作为时代转型的标志，大数据在理论层面上对新闻真实性理论影响重 大，并将促成新闻从业者职业角色的转换，而在实践方面，数据新闻的兴起、广 告营销的精准化、现有新闻生产方式的颠覆和以数据挖掘和处理技术为基础的新 闻传播教育和人才培养都与大数据密切相关。时代转型仍在继续，大数据对新闻 传播领域带来的一些新变革值得我们继续关注。

刘春城(作者系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