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蒂新实用主义及其反思] 新实用主义与实用主义

罗蒂新实用主义及其反思

在罗蒂看来，笛卡尔、洛克以及康德等一些哲学家 都是心灵之镜的铸造者。他说：“我们把理解‘心的过程’ 为基础的‘知识论’概念归之于十七世纪，特别是洛克其人；

把作为一种在其中有‘过程’发生的、作为分离的实体的‘心’ 的概念归之于同一时期，特别是归之于笛卡尔；
把作为纯粹 理性法庭的哲学的观念，不论它是维护或否认文化中其他领 域的权利，归之于十八世纪，特别是归之于康德。”[1]罗 蒂认为，无论是笛卡尔的“心的过程”为基础的知识论，还 是洛克的分离的实体的“心”以及康德的纯粹理性，他们在 论证心灵理论时，都在一定程度上混淆了某些概念，都希望 通过自己内心中“满布着迷信和欺骗的魔镜”，照射出事物 的本质。

20世纪初，当传统的心灵哲学遇到困境时，哲学研究发生了转向即进入了语言哲学阶段。语言哲学希望通过语 言的研究来达到对事物本质的理解，因为在他们看来，世界 和语言具有同构性，把握了语言的结构就等于把握了世界结 构，抓住了世界的本质。然而，语言哲学的重要代表——分 析哲学学派在其成长的过程中，其弊端不断地暴露出来，特 别是蒯因对经验主义的“两个教条”的批判及塞拉斯对“所 予性神话”的批判后，分析哲学的赖以存在的基础即概念与 直观的区分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导致分析哲学逐渐衰落。罗 蒂深刻地认识到这一趋势，指出语言哲学与心灵哲学一样， 都是一种镜式哲学，这种镜式哲学并不能拯救哲学，因为这 种哲学希望寻求一种确定性的知识，寻求永恒不变的真理， 本身就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梦想。

二 在谈到他的新实用主义（认识论行为主义）时，罗 蒂认为新实用主义的本质是参照社会和人的行为来诠释认 识的真理性。“参照社会使我们能说的东西来说明合理性与 认识的权威性，而不是相反，这就是我将称作‘认识论行为 主义’的东西之本质，这也就是杜威和维特根斯坦共同具有 的态度。我们最好把这种行为主义看作整体论，但它不需要 唯心主义形而上学的基底。”[3]罗蒂的新实用主义从人的 行为立场来看待认识问题，认为正确和真实是一个社会实践 的问题。只有参照社会实践活动和参照人的行为才能判别出 认知的真伪。如果离开具体的社会实践活动来探求一种与实在完全相符合的真观念，这样的“真观念”实际上是不可能 得到的。知识和真理只能通过现时代的研究标准来判断，我 们没有办法超越社会实践去找到某种检验标准。

新实用主义者把真理说成是一种人们共同认同和信 任的意见或信念，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和积极意义。新实用主 义者不把真理看成是僵死和一成不变的，而是把真理看成变 化发展的。因为他们认为，随着社会实践的不断深入，人们 的信念或意见都有可能是错的，都有需要修改的余地。罗蒂 说：“从实用主义观点看，说我们现在相信是合理的东西可 能不是真的，就等于说某人可能提出更好的思想。这就是说， 永远存在着改进信念的余地，因为新的证据、新的假设或一 整套新的词汇可能出现。”[5]从这种这种观点可以看出， 新实用主义者支持容忍、自由探讨的精神和追求通畅的交流 文化氛围。他们认为，各种不同理论和观点的相互融合和碰 撞并不是一种你死我活的斗争，不是一方消灭另一方，而是 要相互容忍，相互尊重，在自由探讨中不断实现思想和观念 的一致。

三 罗蒂的新实用主义思想的提出，对当代哲学产生了 重要的影响。他摈弃传统哲学对客观性的追求，而倡导一种 对协同性的追求。他认为当人们追求客观性时，就会使自己 脱离了周围的人，就会使自己成为客观性的傀儡和奴仆；
只 有当人们一起追求协同性时，才可能把自己融入集体中去，才可能使自己成为真理的创造者；
也只有这样，人类才会从 一个发现者变成一个行动中的创造者。从以上分析看出，罗 蒂的新实用主义思想包含了一定的合理性，主要表现在以下 几个方面：
首先，罗蒂在对传统镜式哲学的批判中，强调从人 的整体性、人的行动以及人的社会实践活动中去理解人的认 识活动，这一点是值得我们认真反思的。罗蒂认为，人类的 认识活动并不是一种镜式反映，因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镜 子”。笛卡儿所谓离开肉体而存在的映现世界的心灵，康德 所谓与欲望、意志相区别的专门从事认识活动的理性和理智 以及语言分析哲学所谓离开人的具体行动而映现世界的语 言都是不存在的和主观臆造的。人没有孤立的心灵、理智和 语言，在与世界大交道的过程中人是作为一个整体参与的。

人为地把心灵、理智和语言从人的整体性中独立出来，捏造 一个所谓的“镜子”，然后企图通过这“镜子”映照出一个 永恒的颠簸不破真理，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人们只有从人的 整体、人的行为及人的社会实践活动出发，才能理解人类的 认识活动，才能找到共同认同和信任的观念。

其次，罗蒂认为认识具有相对性和多元性，在人类 的认识活动中，他反对那种追求永恒的知识框架的绝对主义 思想。罗蒂认为，人们的认识活动是人们在一定社会实践活 动中形成的一些看法、信念的活动。这些看法和信念之所以 被认为是真理，并不是因为他们反映了事物的本质，静态地与实在相互符合；
而是因为他们得到当时多数人的共同认可 和赞同。这种当时共同认可和赞同意见在不断的社会实践活 动中，有可能由于条件的和环境的变化而成为错误的，或者 有可能出现更好的更合理的意见。因此，人们在认识活动中 要充分尊重和容忍不同的意见，要开展不同意见之间的交流， 最终使人们的各种意见协调一致，而不s是那种文化独裁主 义者。虽然罗蒂否认真理的客观性存在一定缺陷，但他反对 永恒真理、永恒行为准则和知识框架的绝对主义观点，对人 们的思想解放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最后，罗蒂强调人的创造性，主张在社会实践中创 造真理也有一定的合理性。罗蒂反对实在论者对客观性的追 求，主张在社会实践中追求协同性。罗蒂认为人不应该只片 面追求客观性，不应当成为客观性的傀儡。人们应该积极地 创造真理而不是发现真理。人是一种创造性动物，在认识世 界和改造世界的过程中应该发挥极大的创造性。真正的马克 思主义者即要承认事物的客观性，但更要看到人的主体性、 能动性和创造性。罗蒂贬低客观性虽然是错误的，但他对创 造性的强调是值得学习的。

尽管罗蒂的新实用主义思想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不 可否认这种新实用主义思也存在一些不足和缺陷。

首先，在新实用主义思想中，罗蒂把社会生活中人 们赞同的意见视为真理，这是一种错误的主观真理论。判断 真理的标准不是多数人认同就是真理，少数人认同就是谬论，有时往往真理掌握在少数人之中。真理是人们对客观事物及 其规律的正确反映，具有客观性。真理包含着不依赖于人类 意志而转移的客观内容，同时检验真理的标准也是客观的社 会实践活动，而不是人们社会生活中的共同赞同。罗蒂尽管 主张参照社会实践活动来说明认识的真理性，却把社会中人 们赞同的意见视为真理，这就把真理和谬误混同了。

其次，人的社会实践和创造性离不开客观性，罗蒂 离开客观性来谈社会实践以及人的创造活动不可能正确。人 的社会实践活动本身就是人们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客观性物 质活动，离开了客观性就没有社会实践。社会实践活动的主 体的人是客观的，主体使用的工具是客观的，作用的对象是 客观的，进行的社会实践活动是客观的，产生的使对象发生 变化的效果也是客观的。而且人的创造性活动也与客观世界 相紧密联系的。人们在认识和改造的社会实践活动中不是随 心所欲的，必须按照事物的客观性进行改造和创造，也只有 这样才能实现预期的目的和效果；
如果违背事物的客观性进 行改造和创造，就会事与愿违。因此，尊重客观性和发挥创 造性是相辅相成的，只有在追求客观性，认识事物的本性的 基础上，人们才能卓有成效地进行改造和创造，才能实现创 造性。

综上所述，罗蒂的新实用主义思想既有一定的合理 性， 又存在许多不足。对于这种新实用主义理论，我们应 站在马克思主义立场和原则对其进行分析和解剖，既不夸大也不贬低，而应用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吸取其精华，抛弃其 糟粕，使新实用主义思想能为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服务。

参考文献：
[1][2][3][4][5]罗蒂：《哲学与自然之镜》，三联 书店，1987年版，第2，34，8，151，410，409—41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