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记》是一部关于罪与罚、关于自我忏悔与救赎、灵魂的寻找与 安放,关于绝望与期望的复杂故事。书名的隐喻与文本中诸多的隐喻、象征相呼 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少年保润将仙女捆绑在水塔之上,但没想到最终对仙 女实施强暴的却是他的朋友柳生。《黄雀记》分三章,“保润的春天”、“柳生的 秋天”和“白小姐的夏天”,三章故事情节的推进和展开,就好像那些照片与照片 之间胶水粘连的痕迹,横贯于整幅壁画之上,正因条理分明,更显得生硬触目。
整部小说的叙述结构亦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感觉。虽然三章是从三个人物 的不一样视角叙事的,但它更侧重证明了“白小姐的夏天”所影射的当下现实生活 的复杂性和深刻性。
如果说《河岸》写的是过去,《黄雀记》写的则是当下这个时代。作 为一部写“当下”的长篇小说,《黄雀记》的故事性十分强。这个故事的引子是“照 片”。保润的祖父每年执意要去香椿树街的照相馆照一张相片,这种举措引起了 儿媳妇的不满,在反复争执中祖父变成一个丢了魂的人,住进了精神病院井亭医 院。在精神病院里,保润遇到了改变其人生轨迹的两个人柳生和仙女。于是,三 个人保润、仙女、柳生围绕着祖父寻找灵魂的过程上演了一系列的罪与罚的故事。
值得注意的是,故事中诸多隐喻的物象和情节。守信的名言 首先是“小拉”。“小拉”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在南京流行的 一种舞蹈。从吉特巴演变过来的,应对面地走不如手拉手地跳,跳得充满激情, 最适合表达男女之间的协调和愉悦。在《黄雀记》里,苏童让“小拉”成为一种时 代的象征,给每个人物留下深刻印记。作者透过“小拉”这个象征,拷问的是从那 个时代过来的每个人在这天,如何应对自己、应对历史、应对内心?这种关于民 族心理的深刻拷问一向蕴含在小说里,让读者去细细体会。其次是隐喻的书名。一提到“黄雀”,人们总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螳 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谚语。《黄雀记》整个故事讲的就是一出“螳螂捕蝉,黄 雀在后”的戏:柳生做了保润的黄雀,但最后的黄雀是保润,抑或是其他吉祥、 完美当中总是带有某种假象?历史是只诡异的黄雀,任何人都逃不脱缘定的宿命。
当然还有超多隐喻的细节,在精神病院里的爷爷就是一种象征,他未 必是真正的疯子,而是与外界的一种远离、疏离。保润、仙女、柳生,一个杀人、 一个失踪、一个丢了性命,唯有祖父活得长久、活得不朽,与自己的魂灵红脸婴 孩耻婴(怒婴)安静地偎依。还有仙女手中的兔笼和最终自己成了笼中的小兔, 保润的绳艺最终捆缚了自己,精神病院以及里面的的水塔、菩萨祭台,住在一二 号病房的司令和郑老板……透过这些隐喻,过去与现实交织在一齐,一种个性复 杂的、扭曲的人性被展现了出来。苏童作为先锋作家与现实主义作家有很多不一 样,他总是会尽可能地拓展一个人物、一个细节内在的好处,使之最终成为一种 精神性的象征。成功人士的特点 苏童黄雀记读后感(二):
《黄雀记》读后感 1、苏童的手筋在于,绳子时松时紧,绳结花样繁多。
苏童有个短篇不算出名,却很有意思,讲的是儿子的脚不安定,心喜 远行,他梦到父亲要把自己的脚捆起来。之后,父亲似乎真要这么做而未做。父 亲过世,他看见父亲的亡灵拎着绳子说,我要把你的脚捆起来。长篇《黄雀记》 里,祖父在拍照时惊呼魂儿丢了,他四处挖魂找魂,被送进精神病院后还是挖。
此时,绳子应运而生,攥在孙子保润的手里,他绑了祖父。待绳子再度大显身手, 缚住的是十五岁的“仙女”……看上去,小说潜伏着感情的可能。苏童的手筋在于, 绳子时松时紧,绳结花样繁多。
伍迪艾伦说过:“爱是答案。但是当你在等答案的时候,性会提出几 个很好的问题。”保润对仙女的爱意和幻想,是朦胧的。想看电影,不顺利,想 跳个上世纪八十年代流行的“小拉”,她不肯。之后,本是柳生强奸了她,但在收 买之下,她让保润做了替罪羊,锒铛入狱。《黄雀记》中性提出的问题确乎“很 好”,正因它足够粗暴,它的解答方式,除了粗暴,还很龌龊。
性再次发问,已是十年后,仙女回返,身份是郑老板的公关“白小姐”。之后,她和台商庞先生游欧洲,意外怀孕,他自是不爱她的。这回的答案是粗糙 的。进退为难之际,她有过一闪念:把这辈子交给柳生,而他躲开了。最终,在 柳生的大婚之夜,刑满释放了一段时刻的保润捅死了他。
十年,正正好,青春做伴。性给感情提的问题,身体给灵魂出的“谜 语”,都没有等来完好的答案。当然,这也是灵魂在给身体、给自己出谜语,提 问题。
事实上,广义的爱在小说里也是稀薄的。
小说指向或击中的东西实是不少,而若沿着笔意再往深处远处探看, 你又可能不够满足。
2、文本中的时代和社会现实,不是那么精准宏阔。
真正的黄雀,“其实是这个时代,这个社会现实。”这思路,精准,宏 阔。但是,文本中的时代和社会现实,不是那么精准宏阔。
从书中很是紧要的井亭医院说起,院长姓乔,院里住着郑老板、康司 令,还有祖父等等。仿佛在说,代表人物可都在了:祖父,本应颐养天年却丢了 魂儿;
郑老板,有钱的弄潮儿,也进了精神病院;
康司令,老红军老革命老领导, 在精神病院里同样占了一席;
一院之长,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如此设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却也透出一种简单化或符号化的倾向。
具体的描述,同样值得细思量。像郑老板,他和姐姐,旗下最多时拥有二十多个 洗浴中心,企业扩张,甚至买下越南两座矿山的经营权,富甲一方。一夜,郑老 板闯进公安局,声称有人追杀他。“值班人员发现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三角内 裤,两只手腕则戴满了名贵的瑞士手表,问他为什么是这副装束,他说,来不及, 来不及了。打开箱子检查,里面除了几盒避孕套,都是一捆一捆的人民币……指 称杀手乔装打扮成美艳的按摩小姐,今夜就要伺机下手”。就这样,年纪轻轻, 被姐姐送进了精神病院。在院中,郑老板是能够消费女色的,最嚣张时,三十位 小姐来为他庆祝三十岁生日,而他的姐姐能拿着宝剑在院长办公室里逞威风。此 外,乔院长让柳生在医院的水塔内为郑老板设立香火庙,请菩萨;
康司令能持枪、 开枪,并曾用枪指着乔院长……可怜的精神病院成了作者的实验基地,郑老板和 康司令更像是被断了根、植入精神病院的奇葩景观,而不是活生生的个体。
网友吐槽,“小说中有很多情节很是别扭,还不如男一号保润打的绳结顺畅”。有记者问及,苏童坦言:“我无意再现人们眼中的现实,写实的外套下 或许有一件‘表现主义’的毛衣,夸张,变形,隐喻,这些手法并不新鲜,只要贴 合我的叙述利益,我都用了。”写实好的,表现也好的,问题就出在,“外套”和“毛 衣”结合得不很融洽。《黄雀记》有一种静悄悄的野心,大的框架是现实范儿, 细节和细部的刻画亦属谨严,而那些过于戏剧性的桥段,就仿佛不速之客,虽然 推动了情节、增加了可看性,但终究是一种破坏性的叙事。
另有一些情节和叙事的逻辑,也欠说服力。第一页便说祖父曾自杀, 就五个字,“突然活腻了”,之后,丢了魂,作者安排他不止一次赞叹“祖国的面 貌日新月异!”用意深沉而浅白,莫非社会之凶猛,真这么容易揭示?保润的母 亲似乎天生狭隘,容不得祖父年年去拍照,对老公情分亦有限,最后,还放下了 保润和香椿树街上的家。仙女,幼时被领养,之后被强暴,那么,她是否必定走 上靠身体吃饭这条路?上述主角,无不屈从于作者的意图,少有鲜活的内心流转。
小说家理想远大,手段高强,但对于笔下的人物,还是要更感同身受,更体贴入 微。苏童赞赏过福楼拜的伟大,“他不光是在一个单纯的平面上写人性,另外一 方面,他兼顾到了社会对一个心灵的影响。”看来,对经典的研习或感佩,与自 身实践还是有些距离的。
这种期许和文本、虚构和现实之间的缝隙,可能另有一些缘由。早就 有人注意到宿命在苏童小说中的位置,王德威说,“苏童一辈的作者从不用心探 求死亡之因此发生的动机。宿命成了最好的借口”“但就算是最具有‘时代好处’的 题材,也常在他笔下化为轻颦浅叹,转瞬如烟而逝。”如果说,王德威的评析, 包含着对同辈尤其是先锋作家创作特点的思考,那么,葛红兵则以鲁迅等启蒙作 家为参照,认为鲁迅写人物命运是注重社会原因的(有时也值得检讨),“苏童 常常不能为自己笔下的人物的遭际带给一个社会性的解释,苏童笔下的人物常常 是宿命的”。整体上,两个评论家颇为欣赏苏童,但他们都轻轻地点到了同一个 弱项。当然,我丝毫不否认宿命是一个强力的存在,体现了人在天地间的一种根 本性欠缺和走向,也促生了包括苏童小说在内的众多优秀作品,但是,在宿命之 外还有看不见的手,尤其是在时代的发展空前汹涌诡异之际,对社会性因素的捕 捉和处理,就尤为考验作者的思想力,以及叙事功夫。
也不是说社会因素介入了就行,而是要和叙事打成一片,并有所“焕 发”。比如,香椿树街开了时髦服装店,河里漂着工业油污,上部提及邓丽君、 朱明瑛和程琳,下部写到田震、那英和王菲,都更像是符号性的点缀,未能很有 效地参与叙事、提升叙事。3、就书写失败而言,这是小说中最为成功之处。
小说里,关于谁是强奸犯的真相是被遮蔽的,纵是受害的一方,也不 曾誓死捍卫名誉与自由。同时,也看不到真正的怜悯。强奸者柳生,没有真心悔 过,也没有得到安宁;
担负莫须有罪名的保润,决计复仇,一再延宕,到底还是 出了手,等待他的是法律的惩罚;
没有宽恕,没有解脱……这是另一种“活着”:
一边互相伤害,一边苟且偷生,带有伤害的苟活,带有苟活的伤害。人们忍着受 着,人们以暴制暴,传统的道德,现代的法制,统统乏力。抑或,这正是它们发 挥作用后的结果。
在此间,信仰也是混沌的,有人似乎笃信基督教,有人在想上帝和菩 萨谁大,有人就知道巴结财神爷……这曾是一个最讲究人与人关联(仁)的国度, 如今却不知该如何与别人相处,又如何与自己的历史相处,现世不得安生,未来 不得而知。
苏童把一个问号,打在了新生儿奇异的红脸上。祖父丢了魂儿;
父辈 要么无能,要么自私;
三个青年人都是受害者,也都是施害方,他们的青春被撕 毁;
徒有“怒婴”,依偎在似乎长生不老的祖父怀里,其母可能明天回来,可能永 远不再回来……几乎所有人都是失败的,败给了原始的本能和现实的欲念。就书 写失败而言,这是小说中最为成功之处。
此刻,我仿佛也看到有个亡灵拎着绳子,说起宿命,说起遗憾。于是, 不禁联想到里尔克的诗行:
我们与之搏斗的,何等渺小, 与我们搏斗的,大而无形。
苏童黄雀记读后感(三):
严肃文学与通俗文学的较量,好像一向都有比立意、比销量、比影响、 比受众、比成功,在眼下的语境里,最后比的还是哪个更功名成就。因此,先不 管话题是否有逻辑、是否有可探讨的空间,单就任何论题而言,放置在今日中国 的社会环境里,都难免乱成一片狼藉。
按照某种社会价值观来说,会营销的郭敬明和获奖的莫言自然能够拿 来比较,二人谁更成功,便成了一桩可探讨的话题,可这种话题本身的荒诞和无知正好对应了这个蠢相外露的时代。拉郭敬明和莫言出来,哪个更有销量,哪位 更是成功人士,这种虚妄的比较只能诞生在盲目而急功近利的国度吧。
对成功的解读当然不仅仅限于获奖的莫言和畅销的郭敬明,还有看上 去在地位和销量上都属“掌权派”的余华、苏童等。有人会因作家过多摄入现实生 活,而批判其浮皮潦草地被现实玷污,但苏童当然知道现实的力量以及如何摆脱 现实的困窘,他在新作《黄雀记》中写道:“风一吹,旧社会的桂花与竹子在摇 曳,新社会的花草和蔬菜在摇曳,他们在一齐,正好是历史在摇曳。”如此动人 地撇清了历史与此刻进行时的勾连,也使一个小说家拥有了就应有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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