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诗人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以此为契机,展开了 对人生命题的思考。“真正有价值的艺术作品一定包含着健 全的眼光和见识,连接着对人生的品味和思索。”《再别康 桥》的真正魅力即在于此。不会有多少人拥有与徐志摩相同 的经历,更不会有多少人对“康桥”怀有徐志摩那样的深情, 然而读过这首诗的读者却莫不怦然心动。诗歌艺术的成功是 一方面,但最重要的原因是诗人在抒发自己独有的那份对 “康桥”的依依之情的同时,仿佛不经意间触动了一种普遍 的人生感受,即面对得与失的惆怅,从而使作品包含了深厚 的人生意蕴。告别意味着失去,相逢意味着得到,人生本身 就在得与失之间运行,由无数个相逢与告别组成。得到知识 失去稚趣,得到经验失去单纯,得到功名失去年华,人们在 不断相逢与得到,也在不断告别与失去,直至无可逃逸地告 别生命、失去生命。人生中得与失孰多孰少,又有谁计算得 清?于是康桥不仅是徐志摩的“康桥”,也成为所有读者的 “康桥”——那生命中过往的、美好的、不可追回的一切。
面对告别,有的人痛苦怀旧,驻足不前;
面对失去,有 的人悲观厌世,浑浑噩噩。作为新月派的代表诗人,徐志摩 秉承着通脱优雅的性情,坚守着积极达观的态度,肯定生命、 拥抱人生,而这一切都是母校所赋予的。剑桥大学两年的学习经历,不仅使“大自然的优美、宁静在这星光与波光的默 契中不期然地淹入”他的性灵,而且使剑桥文化如生命之水 般浸润着他的全部身心,培养起他绅士文化的人生态度:生 活是艺术,人生是一种表现而不是目的,对人生采取极端认 真的态度又保有精神上的自由通脱,善于在艰难和痛苦中寻 求生命的和谐以及性灵的超越,表现出乐观主义的特性。
“我不能让绝望的重量压住我的呼吸;
不能让厌世的恶质染 黑我的血液。厌世观与生命是不可并存的;
我是一个生命的 信徒,起初是的,今天还是的,将来我敢说也是的。我决不 容忍性灵的颓唐,那是不可救药的堕落……”,于是,“无 论感受到多么严重的人生困厄和生命挫折,他都力求摆脱由 此带来的心灵辎重,在多方面的颖悟和排解中寻求灵性的通 达。”“在他人生解读的诗歌之城里,从来都是四通八达的 诗思,没有一条真正的死胡同。”《再别康桥》是最突出的 代表,诗人把母校赋予他的通达以一种特殊方式回馈给了母 校,同时也告诉我们:逝者已逝,来者未已,人生处处有风 流,何不在深情中告别往昔,在潇洒中继续前行,纵使这潇 洒之中隐含着淡淡的忧伤。这样,全诗最脍炙人口的部分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轻轻地招手,作 别西天的云彩”,不仅表现了诗人的洒脱俊逸,也成为所有 热爱生活的读者追慕的人生态度和人生境界。
“真正的诗歌就是在这流行的观点改变之后,甚至于在引起诗人如此强烈反应的问题不再激励任何人之后,依旧不 会改变它作为诗歌的性质。”八十余年过去了,曾激起诗人 无限情思的康桥之恋,对于今天的读者而言已显得过于陌生, 也过于遥远,然而,《再别康桥》却凭借着它深厚的人生意 蕴以及对人类普泛性情感的把握而得以穿越时空,从昨天一 直走来,将过去、现在、和将来连接起来,把你、我、他的 距离拉近,在不同时代、不同经历的读者心中引起永远的共 鸣与遐思,成为“真正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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