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逾七旬的莫衍刚送走一名患者,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血迹斑 斑的李斌急匆匆闯进来,虽是数九寒天,他却满头大汗。
李斌对莫衍耳语一番,莫衍脸色骤变,与李斌三步作两步奔到大堂。
大堂上,一个年约二十的汉子蜷缩在地上,衣冠凌乱,浑身血迹,双眼紧闭,脸 色苍白。李斌解释说,他到双髻山采集草药,遇到这个左腿被野猪夹夹住的汉子, 因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不醒,便遵照老爷好生之德的教诲,把他背了回来。
莫衍察看汉子的伤口后,吩咐李斌备药,亲自对汉子扎针灸止血、敷 药施救。待汉子生命体征平稳,莫衍已是全身汗湿,头冒热气。
莫衍吩咐家人将家里及沿途的污血清理干净,千万不能对外人泄露此 事,因为年要到了,本应喜气盈盈,有血腥之气进门,此事外传于莫府名声不利。
他又对李斌说:“你快将衣服换了,将伤者安置到你的卧室。他失血过多,需要 鸡汤补充体能,杀一只大阉鸡。” 待把汉子安顿好,刚放了鸡血,一个千总便带兵进门,对坐在大堂中 央太师椅上的莫衍躬身作揖:“向莫爷请安了。下官尾追一个长毛匪,有人背着 他往这个方向逃逸。许久不见莫爷了,顺道进来向莫爷请安。”他嗅嗅鼻子,奇 怪地说:“莫爷,府中怎么有血腥气” “大寒天,杀只鸡补气暖身。大人恰巧光临,一起小酌。”莫衍转头朝 厨房喊:“准备上桌了吗” 李斌拎着尚未拔完毛的鸡走出厨房门,说:“还没呢,请大人稍等片 刻。” 千总说:“多谢莫爷,在下还要去追长毛匪,等日后时间宽松再来拜 访。长毛匪十多日前就在山那边的金田村起事,号称天国,频繁扰民,莫爷小心 为是。”莫衍握着千总的手,说:“有像千总大人英勇的官兵,匪患何愁不除!” 千总面露得意之色,说:“唯有如此,才对得起浩荡皇恩。”便告辞疾 步离开,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张银票。
莫衍舒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太师椅,但脸上还显忧虑之色。
莫衍出身杏林世家,且拥有千亩良田,是方圆百里内屈指可数的富豪 人家。在父亲的教诲下,他才及束发就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夫。他原本期冀唯 一的儿子也从医,但儿子自小膜拜霍去病,投身兵营,立志要在沙场上建功立业, 在道光二十年与外夷一战中杀身成仁。在一次外出行医的途中,莫衍遇到了父母 刚双亡的年幼李斌,可怜他,便带回来,教他读书识字,并倾力传授医术,培育 他来弥补儿子留下的遗憾。李斌天生聪颖,年及弱冠即已继承衣钵。莫衍跨入古 稀之年后,只在家坐诊,外出诊疗则由李斌代行。
莫衍尽管行医多年,已经看惯生死,但今天来了一个被铁夹所伤的汉 子,却让他心情无法平静。他独自一人坐在大堂中央的太师椅上,听了一宿屋外 如鬼般呼号的寒风。
第二天,一脸憔悴的莫衍踱步出门。过了半个时辰,他在不知不觉中 已经到了东乡圩上。往年临近年关,街上是熙熙攘攘、接踵擦肩置办年货的人群, 但此时街上人影稀少,没有丝毫年关的气氛。街头那间“祖传东乡米粉”店,往日 几乎被食客挤破大门,跟前却是门可罗雀。莫衍不由自主地踱步进了粉店。
“莫爷,难得来一趟啊。”莫衍远近闻名,店主自然认识他,“请您老 人家吃一碗粉,算是我今天开张了。” 尽管心情郁闷,但米粉多年未变的味道还是让莫衍食欲大增。他边吃 边问店主:“今天是圩日,又近年关,为何如此冷清” 店主一脸愁容,说:“还不是给金田那边的事闹的。看来莫爷是好久 不出门了,人家都在准备着大事哪,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莫衍问:“什么大事” 店主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便凑近莫衍的耳边低语。莫衍当晚又听了一 宿屋外寒风鬼般的呼号。除夕之夜,虽然说全村人和往年一样祭祖喝酒放爆竹,但莫衍感到一 种诡异的气氛笼罩着整个莫村。
吃罢除夕饭,莫衍闭眼坐在太师椅上,身边是一个盛着烧得通红火炭 的炉子。在昏黄的油灯光的衬托下,他的身影显得无比孤寂。
临近子夜,大门响起“咚咚”的敲门声。李斌去开门,原来是千总。
千总说:“大年三十深夜扰烦莫爷,实属无奈。我等将士劳顿,莫爷 体谅,但是上面根本就是睁眼瞎。将士们和长毛匪搏命厮杀,却不见一钱军饷!” “哦。”莫衍略作思索,沉吟道:“千总的意思……” 千总看着李斌已经离去,便笑着说:“莫爷,我知道您过年鸡鸭鱼肉 不可少,但您知道将士们只能以冷水塞牙缝吗” 莫衍已经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闭眼沉默不语。
千总感慨说:“将士们这么搏命,保的可是富豪人家不被匪徒抢掠啊。” 莫衍睁开眼,冷冷地说:“年前我为乡邻置办了年货,现如今手上着 实无银两。再说了,上个月,千总不是从我这里拉走了五百石大米了吗而且我听 说,并没有拉进兵营,而是拉到浔洲变现了……嗨嗨,只是听说而已,请千总别 介意。” 千总极为恼怒,冷笑着说:“莫爷作为朝廷庇护下的富豪,宁愿散财 给那些穷鬼,却置饥寒中的朝廷将士于不顾!长毛匪闹事犹如星火燎原,终将成 为大清国天大的忧患。举国上下,无论军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人人皆有剿匪 之责。莫爷不但不为剿匪出钱出力,却着力隐藏匪徒,如何解释” 莫衍心中一惊,片刻,冷静地说:“大人说话可要有凭据!老朽虽不为 官,手中无权,但遭涉及身家性命的诬陷,定要反击,即便上京申冤也在所不惜!” 千总又嘿嘿冷笑。大寒那日,那个汉子被他砍了一刀,滚下山坡,被 李斌背上逃遁,他循着血迹跟踪,虽然在村外血迹突然没了踪影,但他确定汉子 就藏匿在莫府中。莫衍虽是富豪,但平时过节连肉都舍不得多买一两,仅仅因为 天气寒冷就杀鸡喝汤暖身,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想用鸡血扰 乱外人的耳目。“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临离开时你塞给我银票!以你的秉性,我索要你 尚且不爽,此刻却无缘无故行贿于我,除了心中有鬼还有什么理由吗欲盖弥彰啊 莫爷。” 莫衍心中直骂自己疏忽。千总以为他已经心生怯意,就靠过来,伸出 一个巴掌在他眼前晃着,说:“不多,只要五千两。该如何办,我懂。” 没想到莫衍拂袖而起,厉声呵斥:“有你等这种蠹虫,实为朝廷之不 幸!不行保家卫国之责,任由外夷入侵,赔款割地,却专干欺压百姓、压榨富豪 之事,如此官逼民反实属无奈!金田闹事亦不为怪!” 千总恼羞成怒,拔出腰刀,趋步上前,威胁道:“老匹夫好大胆,竟 敢为匪徒讲话!我现在就为朝廷除害!” 莫衍依然高声怒骂:“贪官污吏奸臣,人在做天在看,日后你逃不过 老天的惩罚!” 千总挥刀劈向莫衍,突然,身后响起炸雷般的吼声:“不等日后也不 劳烦老天,老子此刻就送他下地狱!”就在他愣住的片刻,一把尖刀从他身后扎进 身前冒出,鲜血冒着热气汩汩涌出,他软软地倒了下去。
莫衍惊呆了,动手的是当初他亲自施救的被铁夹所伤的汉子阿龙。莫 衍不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反而责问:“你还不走我不是交代李斌待你伤好就送你 回家过年吗”阿龙不语,李斌从他身后走出,也低头不语。
莫衍指着千总的尸体说:“你们快把他拖到后山埋了,别给人发现。” 李斌说不会有人发现,因为千总做这等龌龊事,是不会给人知道去向 的,否则就没有必要半夜独自一人来了。何况,无论白天黑夜,任何一个外人靠 近莫村,他都了如指掌,他对莫衍说:“想必老爷心中早已明白。” 事已至此,莫衍觉得应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当初他察看汉子的伤口, 第一眼就知道李斌在说谎。套山猪的铁夹必定有铁齿,被它所伤,必定伤及腿两 侧,伤口也必定留有齿痕,但汉子的伤口却是一刀而过留下的。李斌肯定知道莫 衍会一眼看穿,但在那时候,也只能依靠莫府来逃避官兵的追杀了。
阿龙对莫衍作揖,感谢他救命之恩。莫衍淡淡地说:“不用谢我。不论是谁,不管是官还是民是兵还是匪, 不管是富还是贫,带恙之身进了莫府我必定尽力施救。” 李斌说:“此举实属无奈,关系到大事的成败,请老爷体谅。不想瞒 老爷,只是时机未到。” 莫衍心里无比感慨。早听说金田起事,但万万想不到的是竟然牵扯到 身边的人,而身边的人竟也深藏不露。偌大的莫村除了莫府,老少妇孺无一不知 晓,倘若他前几日不出门,至今仍蒙在鼓里。
莫衍说:“未必是时机问题,是因为我是整个莫村唯一的富豪吧你们 反的就是类似我这样的富豪人家。” 李斌说:“老爷是好人。”他抬起头,双眼盯着莫衍,莫衍感觉到来自 那双目光的炽热。李斌激昂地说:“我们要反的是这个世界!我们要摧毁这个暗无 天日、黑白不分的世界,换来朗朗乾坤的太平世界!” 莫衍无语了,因为他何尝不知道李斌说要摧毁的世界,不仅外表头生 疮脚流脓,内在更是已经病入膏肓、行将就木。他常内心感慨世道的不公,富人 大富穷人极穷,歉收之年,他免收田租,还送粮米给乡邻度荒。半个月前,他安 排了家人购十头大猪杀了,将肉分给无钱买肉的乡邻,制作腊肉度年关。
阿龙向前趋一步,说:“莫爷,入圣教吧!” 莫衍摇头,直言不讳:“我敬天地君亲师,不拜鬼神。” 阿龙勃然大怒,从千总尸身上拔出刀,逼向莫衍。李斌赶紧上前,将 两人隔开。
莫衍面无惧色,对李斌说:“我知道你是小头目,整个莫村在你的调 教下,15岁至50岁的男子都已入教,来日将奔赴战场,老、妇、孺投奔外乡的亲 戚,不日莫村将人去村空、名存实亡。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是圣教,如今国家有 难,你们为何不和朝廷一道抵御外夷的入侵呢”说到这儿,他不禁想起了儿子, 悲壮填膺,泪流满面:“我儿保家卫国,战死沙场,死得其所啊死得其所!”又目 瞪阿龙,质问:“既不攘外又不安内,何圣之有” “污蔑圣教者即为妖类,圣教兄弟姐妹皆可诛之!”阿龙突然绕过李斌,一刀刺进莫衍的胸膛。莫衍轰然倒地,痛苦地皱着眉头。
李斌惊呆片刻,拔出腰间的刀,狂叫着砍向阿龙。
“斌儿!”莫衍使出浑身力气叫道,“医者仁心,你不能举起屠刀!” 李斌丢了刀,抱着莫衍号啕大哭,又要手忙脚乱进行施救。
“不用了。”莫衍止住李斌,看着他说,“见你平时为人拘谨,以为你 胆小怕事,没想到你却是胸怀鸿鹄之志,以天下百姓幸福为己任,虽然不苟同你 的见解,我也十足欣慰。不过,我还是提醒你,医者仁心!” 李斌流着泪,哽咽说:“终生谨记老爷的教诲,我只是随军行医。” “我真的只是你的老爷吗”莫衍声音颤颤地问。
李斌哭着喊:“爹!” 莫衍看着李斌,心满意足地笑了。
阿龙很惶恐,喃喃地说:“我并不想取他的性命,是他自己将胸膛迎 上来的。” 莫衍转头向阿龙,声音微弱地说:“我早就知道,你进入莫府后从未 离开过,你教内的兄弟深夜进来,撇开斌儿与你密谋,要裹挟我加入你们的组织, 一来可以为太平军筹措军费,二来我可以医治受伤的将士,倘若我不从,就置我 于死地。我死了,你们又如何知道莫府的金银财宝藏在何处呢”他喘着粗气,断 断续续地说,“卧室内……床底……挖三尺……地窖……”猛的,他拔出扎在身上 的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他用尽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叫道,“不可让斌儿受到 伤害,斌儿务必一生悬壶济世!” 此时,东方已露鱼肚白,新春的爆竹骤响。
咸丰元年二月廿一,天国领袖在东乡莫村登基,称太平王,后改称天 王。
神奇的民间传说故事篇二 马戏班在河滩上搭台演出,精彩的节目引来不少老少爷们,最后一个压轴戏是“杀马”:一个汉子牵来一匹大白马,在台上转了几圈,马头高昂朝天嘶 啸,飘逸的鬃毛在夜风中高扬。突然一个壮汉挥舞大砍刀砍断马的脖子,马血四 溅,沾在两个汉子身上。
壮汉一刀又一刀,割下一块块马肉,用草绳穿好,送给台下的观众, 节目在激情恐怖的气氛中闭幕,观众朝台上丢铜钿和钞票,手提马肉各自回家。
马头山土匪小头目马小肚混在人群中看戏,也分到一块马肉,一口气 提到山脚下五阎王饭店,叫五阎王烧个酱肉,晚上哥俩喝点儿酒。
五阎王接肉,哪里是马肉,原来是一只烂草鞋嘛!对马小肚说:“哥被 人耍啦─” 马小肚拍手大笑:“高,实在是高!那个马戏班子障眼法儿玩得好。” 突然想起八月十五,他的主子马头寨大寨主马王爷跟西流河财主王瞎子的二小姐 王赛花洞房花烛,鸡鸭鱼肉都已备齐,就差个杂耍逗逗乐子热闹一下,不如把这 个班子请到山上闹几天,给马王爷喝个彩,少不了赏他点硬货呢! 想到这里,马小肚一溜烟地上了山寨,向寨主报告了这件事─ 马戏班子在这一带演了半个多月,动身往东冲镇赶场子,班主张东明 带着大伙儿收拾了行头,带上马、狗、猴、鸽,趁早赶过马头山。
吃早饭时路过五阎王饭店,五阎王派伙计抄小路上山。
戏班子走到马头山马胯子小路上,这条路被两座山夹在中间,四面山 高林密,经常有野兽出没,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一声锣响,跳出一百多名山匪,拿着汉阳造、三八大盖、水连珠、 土铳、大刀、钢叉什么的,把他们围住,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张东明不慌不忙、 不卑不亢施礼:“各位英雄,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小杂耍班背井离乡来贵 地讨口饭吃,不知何处开罪诸位” 马小肚出来向张东明拱手:“班主误会啦,只因咱寨主马王爷八月中 秋要娶压寨夫人,寨中缺点乐子,寨主请你们上山住几天,赏金一分不少。”说 完一挥手挟持戏班上了山。
马王爷是本地有名的喝血马拐子,小时候砍柴摔伤一条腿,被一个和尚救了,并教一身拐子功;他参加过红军,吃不了苦逃了,投到国民党当了挨户 团头儿,带乡丁满山搜捕红军,双手沾满革命志士的鲜血。后来,他又跟国民党 专员田树闹了矛盾,在城里呆不下去了,拉一帮人上马头山占山为王;最近跟鬼 子勾勾搭搭,听说准备带人马下山,接受日军整编组建皇协军。
一个月前,马王爷率匪徒伏击新四军运输大队,打死了一百多名战士, 把几十车军粮、辎重抢去,又配合鬼子到根据地扫荡,残杀根据地军民,一下子 成为新四军的心腹大患…… 张东明一伙人在山寨住了几天,山匪没亏待他们,餐餐大鱼大肉,于 是,他们加紧搭台编排节目,准备八月十五大显身手。
马王爷来看过他们几回,见他们如此忙碌准备,拍拍张东明的肩膀 道:“张班主,好好干,到时把弟兄们逗乐了,老子赏你金条子!” 张东明自己没节目很闲散,就到各寨转悠,顺便表演点小杂技、小魔 术和戏法子,很受欢迎,土匪知道他是玩杂技的,所以都不提防他。因此,他把 马头山十六寨、三十二道关卡都摸得清清楚楚。回来后听说王瞎子的闺女已经被 抬上了山寨,就安置在偏寨,准备吉时到正寨与马王爷成亲。
张东明的女徒弟赛貂蝉被王小姐接到偏寨表演魔术,回来后跟张东明 说这个女人不是王二小姐,而是个日本女人,叫东洋枝子,赛貂蝉小时候在上海 玩杂技,到过日本黑龙会在上海的分会卖艺,见过东洋枝子,那时东洋枝子是黑 龙会分会长肥原的情妇。战争爆发后,肥原参加了日本军队,现任日军联队长, 在西头打狗岭准备整编马王爷的队伍,东洋枝子估计冲这事儿来的。
张东明点点头,一个人进了屋。
转眼到了八月十四,山寨张灯结彩,杀猪宰羊。马小肚带土匪化装成 挑夫,下山到五阎王饭店取酒,五阎王是山寨安的眼线,同时还是山寨的物资中 转站。小肚敲开门,迎接他的是几个伙计,有的是五阎王新雇的,其中两个大伙 计跟他很熟,小肚问大伙计:“阎王爷哪儿去啦” 大伙计瘪瘪嘴:“还不是到镇上野花香的场子去闻腥味儿去了。” 野花香是个暗娼,也是五阎王的姘头,还跟马小肚有一腿儿。小肚一 听:“狗日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山寨办喜事,他一个人快活!”大伙计说:“五爷已准备好一百缸上好的烧刀子酒,就在后院,马爷 您去取就是了。” 马小肚走到后院,果然看见一大排酒缸,每个缸上贴个大红喜字。他 这才没话说,叫众匪抬上山寨。
八月十五夜,一轮圆月挂在天顶,万里无云清风阵阵,马头寨里喜乐 声声,正寨中摆了几大排酒席,大大小小的头目都在这儿饮酒作乐看马戏,马王 爷和新娘子坐前排,众匪划拳斗酒、吆五喝六、群魔乱舞。
台上紧锣密鼓地表演马戏、杂耍、魔术,直闹到半夜,最后就是拿手 好戏─“杀马”。
一个大汉牵出皮毛如白练的白马昂首长啸,另一个大汉拿大刀上台, 一刀砍断马脖子,白马瘫倒台上,众土匪高声喝彩。
突然,一阵枪声传来,马小肚连跑带滚找马王爷报告:新四军攻上来 了! 只见新娘子呆呆坐在那儿,不见马王爷的影子,台上有人向他招手, 说马王爷上台摸女演员,马小肚急冲上台,只见马王爷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台上, 正呼噜大睡,一匹白马在他身边撒欢。
小肚打算掏枪,“不许动!”一支冰冷的枪顶在他腰上,吓得他举起双 手投降。
台下土匪头目准备拿枪,四个大汉跳上台,手托机关枪对准他们大 喝:“不准动,谁动打死谁。”有几个想动手的被机枪扫射,其余的乖乖交出武器 投降。
新四军探知五阎王是寨上的眼线,派了几个战士混进去当伙计,那天 马小肚运酒,五阎王被新四军抓走,那些伙计都是新四军战士,一百缸酒都掺了 迷药,拿给十六寨、三十二道关卡的土匪们喝,个个喝得睡死过去,新四军接到 张东明的飞鸽传书,把山寨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基本上没费工夫就打上山寨,张 东明他们巧施障眼法,用个女演员把马王爷撩上台,弄点迷香就把他绑了,小半 夜解决了马头寨。新娘子此时清醒过来,张东明道:“跟我走吧,东洋枝子小姐!”新娘一怔,问:“先生,您说什么” 张东明笑道:“别装了,枝子小姐,日本特高课间谍,肥原队长的情 人。” 东洋枝子一声冷笑:“我承认栽在你们的手上,但你们中国有句古话, 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顺便告诉你,你情人肥原正带队伍开往山 脚下,这会儿估计进了夹山沟。咱们三个营在那儿迎接他们呢!” 正说着,山下枪声大作,打了个把小时,一个战士来报告:已将肥原 联队消灭在夹山沟。
肥原本想趁马王爷结婚,摸上山来控制住马王爷,逼他迅速整编。
日本人知道,马王爷生性狡诈,对他很不放心;肥原用计撮合他与维 持会长王瞎子的女儿成亲,因为马王爷不认识王二小姐,便派东洋枝子假扮王家 小姐上山,自带六百精锐上山奇袭,如果马王爷接受整编立即就地整编,如果存 有三心二意立即就地消灭。因是夜间袭击,他们全部便装,没带重武器。新四军 三个营已占据有利地形等着他们呢! 此时,马王爷醒过来,见自己被五花大绑,搞不清是咋回事,破口大 骂:“哪个傻小子这么大胆,开玩笑开到老子身上,快松绑!” 张东明用枪顶着他的脑袋:“新四军独立旅绑你的!” 马拐子知道上当了,立刻蔫了下来…… 原来,张东明一伙是新四军 独立旅的文工团,他们原来就是江南有名的马戏班,抗战时集体参军,边训练边 宣传边打仗。
这次,独立旅派出他们为尖兵队,直插敌人的心脏,里应外合,不仅 捉住了马拐子,还全歼日军肥原联队,立下头功,这次行动代号就叫“杀马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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