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理论研究全面改革】 改革哲学

哲学理论研究全面改革

“理论是灰色的，而生活之树是常青的”。理论相对于不断发展着的实 践，总是难以避免存在一定的差距，所以任何理论毫无例外地都必须不断向实践 吸取新鲜营养，才能跟上实践的不断发展。这说明，理论落后于实践只是我国哲 学研究改革的一般原因而非根本原因。因为一般说来，理论落后于实践的矛盾可 以用发展理论的途径去解决，并不一定要诉诸改革。

那么，哲学理论研究改革的根本原因是什么？笔者认为，哲学的社会 作用的锐减，才是改革昨根本原因。不可否认，建国以来，我国哲学理论工作者 的辛勤努力是取得了很大成缋的；
但这一点不应当成为掩盖哲学社会作用在下降 的客观事实的理由。自五十年代末期以来，我国的哲学理论研究工作在“左”的思 想统治下开始走下坡路。如果说，当时全国各条战线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左” 的思想的干扰那么，思想理论战线上“左”的思想更是横行无忌，其中又以哲学战 线首当其冲。这就是哲学理论研究工作一直建树贫乏，声誉不佳的根本原因。粉 碎“四人帮”后，哲学理论研究工作曾一度冲锋在前，成为理论战线拨乱反正、解 放思想的先驱。按理说，哲学理论研究工作应从此走上一条生机勃勃的发展道 路；
遗憾的是，哲学理论工作没有能运用思想解放的宝贵成果来审视自己，在历 史转变的新时期到来之际，它踟蹰不前，开始落伍了。面对世界范围内蓬勃兴起 的新技术革命，我国的哲学理论战线反映迟钝，甚少作为。而当经济体制改革的 洪流激荡着神州大地的时候，哲学在很长一段时间似乎被抛到了一个不引人注目 的角落，它不再是时代的弄潮儿，几乎成了不知所措，无足轻重的旁观者。当然， 这样说并不意味着哲学应当去充当社会生活的中心角色，我们只是想指出，与时 代迅猛发展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哲学的社会作用在衰减。

这种哲学社会作用的衰减，究竟是我国哲学理论研究的不正常状态所致，还是时代发展的必然呢？如果是后者，哲学再改革也无补于事；
如果是前者， 哲学的改革必将带来哲学的振兴。笔者以为是前者而不是后者。怎么能设想，作 为真正时代精神的精华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反而会被时代的发展所抛弃呢！因此， 应当到哲学理论研究的本身中去寻找哲学社会作用衰减的原因。那么，哲学理论 研究出了什么问题，使哲学难以正常地发挥它的社会作用呢？简要地说，哲学理 论研究的指导思想教条主义严重，极大束缚了广大哲学工作者的聪明才智；
哲学 理论研究的基本战略保守落后，不能适应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需要；
哲学理论 研究的格局陈旧老化，不能反映实践的新要求；
哲学理论臥飪知丨只结抅单一， 信息吞吐能力差，不能及时对自然科学和社A科学的新成果进行概括和吸取；
哲 学理论研究的不同学派寥寥无几，缺少不同学派的自由争鸣和探讨，等等。正是 上述种种不正常状况，造成了我国哲学理论研究严重落后于实践，哲学社会作用 锐减的令人忧虑的局面。

那么，怎样才能改变哲学理论研究的现状，振兴哲学，提高哲学的社 会作用呢？出路唯有改革，而改革又需要有正确的方法指导。

当前，关于哲学研究改革的议论颇多，但多集中于体系和内容两个方 面。一种观点认为，政革的关键是要突破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现有体系，才能使它 容纳原有体系容纳不了的新内容。另一种观点认为，改革主要应在理论内容上有 所突破和发展，只有内容上有了变化，作为表现内容的形式的体系才会随之产生 变化。笔者认为，哲学研究的改革必须从整体上把握，不论是从体系上改，还是 从内容上改，如果脱离哲学理论研究整体状况的变化，就难于摆脱步履艰难，事 倍功半的局面。由于造成哲学社会作用衰减的原因本身就是错综复杂的，因此， 哲学理论研究的改革，必须是多层次、全方位，多侧面的总体改革。具体说，这 一改革主要应包括以下几方面：
第一，改变事实上存在着的把马克思主义哲学看作是封闭体系的观点， 在理论研究工作中真正把马克思主义哲学看作是不断更新发展着的开放体系。马 克思主义没有结束真理，马克思主义哲学也不是包容了一切永恒真理的封闭体系。

马克思主义哲学只有不断地吸取人类岿然知识和社会知识的新鲜成果，用以修改、 补充、完善、发展自己，才能永葆旺盛的活力。;口头上承认这一点并不难，实际上做到这一点决非容易。有些同志往往对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抱着一种抽象肯 定，具体否定的态度，其结果是马克息主义哲学体系和内容二十多年来几乎没有 实质性的进展。因此，真正推进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发展是很艰难的，这要求哲学 理论工作者不仅在原则上，而且在具体研究中真正把它视为一个开放体系。这是 哲学改革的基本迚发点，舍此，哲学理论研究状况的改变无从谈起。

第二，改变注释性的研究方法，代之以创造性的研究方法。哲学理论 研究要改革，马克.思主义哲学要发展，必须充分发挥广大哲学工作者的创造性。

哲学理论工作者的主要工作不是注释经典著作，而是根据新情况，研究新问题, 依据马克思主义哲学所提供的观点和方法，创造性地解决社会主义现代化实践所 提出的各种实际问题和理论问题。

第三，改变哲学理论研究长期以来以本体论为主的格局，代之以方法 论研究为主的新的发展格局。哲学理论研究的重心在历史上并不是永恒不变的， 而我国哲学理论研究的重心却一J：被钉死在本体论问题上。在本体论问题中， 又把主要力量集中在思维与存在关系的问题上。这无疑是解决其他哲学问题的基 本前提。但因此把哲学根本问题和本体论问题看作是任何时代哲学的主要问题， 乃至唯一问题，必然要造成哲学的贫困，造成哲学与时代的严重脱节。从哲学的 发展趋向看，方法论问题正在成为当代哲学研究的重心，而这对于我国的哲学理 论研"究尤其显得重要。因为科学技术革命的蓬勃兴起，迫切需要我们为科学研 究提供方法论，经挤体制改革这一伟大社会实践，更需要我们提供行之有效的科 学方法，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原有方法如果不拓展和吸取新的科学方法，是不能 满足实践发展的要求的。哲学理论研究的重点应该尽快转向方法论。

第四，改变以政治哲学为主的应用研究方向，大力发展经济哲学、法 律哲学、瞢理哲学等各种应用哲学。过去在“左”的思想统治下，为“左”的政治路 线服务的哲学应用研究膨胀到了极点。当然，政治哲学作为应用哲学的一个分支 并不应予以否定，关键在于把政治哲学搞到什么程度和搞什么样的政治哲学。在 阶级斗争已不再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我国社会发展的中心任务本应转到经济 建设上来的情况下，我们却在哲学领域大搞单一化的政治哲学，这本身就是历史 性的错误；
而这种政治哲学又是为推行“左”的路线提供理论根据的，就更是错上加错。现在，我国社会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发展社会主义的生产力已经成 为全党和全社会长期的中心工作，为适应这一伟大历史转变，哲学的应用研究必 须转到以经济哲学、法律哲学、管理哲学为中心的发展方向上来，大力发展与此 相关的各种应用哲学。

第五，改变贬低和排斥自然科学新成果的错误态度，代之以积极吸取 和总结自然科学新成果的正确态度。哲学只有积极地、及时地吸取自然科学的最 新成果来丰富和发展自身，才能保证和人类认识同步前进，在此基础上才有可能 进而实现其“超前”的指导作用。由于教条主义思想的影响和受到恶性膨胀的庸俗 政治哲学的排挤，我国的哲学理论研究，长期以来不重视对自然科学新成果的研 究，对自然科学中的新发现、新成就曾经采取了贬低和排斥的错误态度。时至今 日，那种认为任何自然科学新发现的哲学意义都不会超出马克思主义哲学现成的 基本框架，或者依据“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原理”否定自然科学新成果的现象仍然 时有发生。这种状况如不改变，哲学就会丧失其赖以发展的重要基础，哲学对具 体科学研究的指导作用也就难以实现。

第六，改变简单否定和盲目排斥西方现代哲学的态度，代之以实事求 是的分析和批判，并吸取其合理因素的科学态度。我们长期以来视西方现代哲学 为资产阶级哲学，而又视资产阶级哲学为反动没落的哲学，这样就完全否定了各 种西方现代哲学流派在人类认识史上所具有的不同的意义。对西方现代哲学应当 实事求是地具体分析，凡是反动和没落的要予以批判，但对那些作为现代自然科 学和社会科学的概括和总结的哲学流派，应该看到，它的成果也是人类文化成果 的组成部分，即使其中有很多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的糟粕，但只要我们采取批判 吸取的态度，那么，对于证实、补充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还是大有益处的。马 克思主义哲学在其发展过程中也离不开对人类优秀文化成果的吸取，对西方现代 哲学采取实事求是，批判吸收的态度，有利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繁荣和发展，也 才能使我国的哲学理论研究进入国际对话的水平。

第七，改变哲学理论队伍知识结构单一化的状况，建立一支具有多维 知识结构的理论大军。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立和发展是建立在全面吸收人类优秀 文化成果的基础上的，而要全面吸收人类的优秀文化成果，就必须拥有一支具有多维知识结构的哲学理论队伍。过去，在“左”的思想统治下，哲学理论工作者只 需要背熟凌驾于各门具体科学之上的“哲学原理”，而不必问津于任何一门具体科 学，这就造成了我国哲学理论队伍知识结构极度单一化的局面。面对自然科学和 社会科学中的大量新问题，不少哲学工作者无力进行总结和概括。因此，尽快进 行知识结构的更新，建立多维知识结构，这不仅对于每一个哲学理论工作者说来 是有迫切意义的，对于整个哲学理论队伍来说，尤为必要和迫切。没有一支这样 的哲学理论队伍，哲学的发展就只能停留在空洞的议论上。

第八，改变哲学理论研究中，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中强求一致 和进行政治干预盼作法，真正贯彻双百方针，形成不同学派自由争鸣、共同发展 的学术繁荣局面。党的“双百”方针，虽然是尽人皆知的政策，但由于种种原因实 际上未能很好地贯彻执行，特别是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就更为突出。不少 同志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会形成不同流派这种在苏联东欧学术界已习以为常 的现象大惑不解，他们以善良愿望代替科学态度，总希望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 究只有一杆旗帜，一个学派，一种解释。殊不知这样做的结果恰恰是堵塞了马克,S 主义哲学的发展道路，扼杀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的生机。其实，任何真理都是 通过论战而确立的9马克思主义哲学也不例外。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中不同学派 的共存，有助于澄清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思想的不同理解，有助于从不同角度 展开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有助于防止某一种错误观点的扩大化，有助于为 党和国家制定重大政策提供多重思路，从而使党和国家的决策建立在具有充分科 学依据的基础之上。

以上八个方面设想，是改变目前哲学研究严重落后于实践发展所必然 要涉及到的问题。令人欣慰的是，其中有些方面的变革正在成为现实；
有些方面 已见端倪5有些方面则在形成和酝酿之中。笔者深信，经过广大哲学理论工作者 的进一步努力，哲学理论研究振兴和繁荣的新局面一定会到来。

作者：庞元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