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学的研究对象是什么,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除了稳 定重现这个基本要求之外,教育学对它的研究对象还有多项 约束条件。首先,它不是其他学科的研究对象。在学科逻辑 上,其他学科无法发展出关于它的知识,而只有教育学能够 发展出关于它的专门知识。其次,虽然它不需要代表教育实 践的全部,但它能够带来对教育的某种整体理解而非局部理 解。最后,研究它所获得的知识有助于提升从教者对教育的 理解力和行动力。为了回答教育学的研究对象问题,我们需 要首先确立理解教育实践的整体框架。当我们过于关注局部 而深感困惑时,我们需要退回到整体。从观照实践的角度看, 教育整体上是什么并不取决于我们看到了什么,而是取决于 我们做到了什么。所以,教育学的整体框架只能是:目标- 手段-结果。在“目标-手段-结果”框架中,目标与手段之 间的联系绝不是形而上的模式、方法、策略所表达的静态函 数关系,而是依赖设计技术建立起来的动态算法关系,是一 种操作性的逻辑联系。这里的目标是统合考虑社会、学生和 知识三要素的结果,既具有形而下的内容又符合形而上的价 值追求,而不是所谓的一般目的或终极目的。手段与结果之 间的联系是自然发生的,可以由心理学、社会学、哲学等学 科给予部分解释,但是这些只是底层的、泛泛的解释,在逻辑上与具体的教育目标无关,还不是教育学意义上的解释。
在教育学的整体框架中,理解了“手段”的整体性,也就理 解了教育的整体性。我们把“手段”看作一个系统,称其为 教育系统。在现实意义上,它是教育者、受教育者等多个主 体之间组织起来的、有计划、有明确功能的信息流动网络。
(杨开城,2011a)教育目标是教育系统的属性,结果是教 育系统的某种输出(即功能)与学习者耦合的后果。因此理 解了教育系统的功能机制,也就理解了教育学意义上的教育 整体(不是指教育实践的所有方面)。
哲学、心理学、社会学等学科无法提供关于这个系统功 能机制上的解释,也无法建立手段与结果之间的教育学意义 上的联系。系统功能意义上的、系统机制上的解释只能由教 育学负责。而这个系统机制是设计的结果,是在理论基础学 科所揭示的各种规律的基础上“构造”的结果,是“做”出 来的,不是纯粹“看”出来的。这个系统机制所要处理的基 本矛盾就是教育实践的基本矛盾,即学生成长的自主建构与 教育者的文化传递之间的矛盾。(杨开城,2010)教育实践 的这个基本矛盾是现实中的具体矛盾,所以形而上的理论范 畴无法描述它。这个矛盾不是自然发生的,而是在人为干预 下、通过构建的教育系统展开的。因此这个矛盾在性质上是 合目的性的动态算法问题而不是合规律性的静态函数问题。
它独属于教育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基础学科理论无法独立 描述它。教育系统是基于实情数据而构建的,它是个体与社会之间的文化桥梁。教育系统的数据基础包含三个方面:社 会背景下人的发展需求、人的当下状况以及文化知识体系。
而知识是理解人与社会的工具。所以,知识体系是基础中的 基础。与个体的成长相比,知识表现为客观的信息,这是教 育系统具有可重现性的根基。教育系统是一种信息网络系统, 不是一种行为系统,结点并不是参与者个体,而是个体对信 息的处理。因此由个体所带来的不可重现性便去除了。教育 活动中的从教者和学生的行为是无法重现的,但教育系统中 的信息流动则是相对稳定的,都指向特定的目标。只要目标 相同,相应的信息流动在知识语义方面则是相近的,其总体 特征也是稳定的。所以,教育系统是可重现的对象。在教育 系统中,任何局部的信息处理和交互都可以由心理学、社会 学等学科解释,但是整个教育系统何以能够具有达到具体教 育目标的功能只能由教育学系统机制来解释。由此可知,位 于教育学整体框架中的教育系统就是教育学的研究对象。这 里的教育系统不是指教育的社会组织系统,而是一种人为创 建的多主体间信息网络,只不过它的功能指向人的成长。总 之,教育学的宗旨是:我们设计什么就研究什么、我们创建 什么就研究什么。这样的教育学不再是指Pedagogy,而是指 Educology①,我们称之为新教育学。以教育系统为研究对 象的新教育学是关于教育系统的理论,关注的是“如何理性 创建”和“创建之物如何”。
这种新教育学的基本理论功能是:第一,指导从教者在多种约束条件下做出理性的行动规划;
第二,指导从教者完 整地理解行动的规划和行动本身。要完成这样的理论功能, 新教育学就必须提供以下两方面的知识。
(1)用于设计、开发和维护教育系统的技术知识。这 套技术必须解决需求的表征、目标的表征、各种约束条件的 表征,设计对象的结构化、从需求到目标再到教育系统的操 作技术,确保各级各类设计对象的目标-手段一致性,提升 各级各类设计对象的性能、可适应性、可重用性等问题。在 教育实践中,在特定约束条件下设计和维护教育系统,确保 其目标-手段的一致性、高适应性和可重用性以及降低实践 成本,仅仅依赖从教者的个人经验是不够的,必须依赖构造 教育系统的技术知识。新教育学将教育系统的构造技术称为 教育技术。而研究创建这套技术体系的学科就是教育技术学 ②。目前已经获得初步发展的是教学设计技术和课程开发技 术。教学设计技术是教学系统的设计技术,课程开发技术是 课程系统的设计技术。课程系统和教学系统是教育系统的子 系统。教育实践中的很多关键问题都不是“言说”所能解决 的。教育学只有发展到技术化的水平,才真正具有了可操作 性,才能与实践接轨,“既要如何,又要如何”的理论话语 才可能退出市场,教育行动才可能摆脱精英主义、经验主义 的状态。也只有拥有了如教育技术这样的专业技术,教育才 可能发展成为专业领域。这也使得新教育学成为一种只能通 过操作才能理解的知识体系,仅仅通过阅读是无法透彻理解的。
(2)作为教育自身规律的教育系统运行机制及其整体 特征的反映性知识。这些知识必须解决教育系统的动态系统 建模、系统运转机制分析、整体功能性能(一致性、适应性、 可重用性等)指标分析和计算、系统缺陷归因等问题。教育 系统就是一个以文化知识为基础的、遵循一定规则的信息流 动网络。教育系统的功能并不是学生的成长效果,而是指学 生个体与教育系统的联结点处各种信息的输出,包括事实性 信息、价值性信息、人际交往信息、管理规则信息等。而教 育系统面向某个个体的信息输出则取决于其他信息源的信 息输入以及实际发生的信息流动机制。教育系统的运转机制 实际上就是信息的社会性建构和分配机制。我们将教育系统 的运转机制区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事实性信息流动方面, 另一个是价值性信息流动方面。关于教育系统事实性信息方 面的知识体系被称为教育现象学,关于教育系统价值性信息 方面的知识体系被称为教育价值学。它们分别负责揭示教育 系统运转规律的事实性方面和价值性方面。这两方面知识结 合在一起,对于教育系统真实运转过程中所产生的教育现象 提供机制层次的解释,既包括教育功能是如何发生的,也包 括系统缺陷是如何被人为地引入的,等等。教育现象学和教 育价值学都属于教育科学。只不过教育价值学属于价值科学, 是关于价值对象之间事实性关系的科学。这里的教育现象学 并不是现象学意义上的教育现象学。其实现象学教育学并不是现象学的,因为现象学教育学无法真正执行现象学还原和 本质直观,还将个体性主观的现象学方法运用到主体间框架 中。虽然在新教育学理解教育的整体框架中包含有“结果” 要素,但新教育学更关注的是产生相应结果所需要的教育系 统功能。也就是说,新教育学更多考虑的是功能而不是效果 (特别是学生的成绩),因为功能可以是理论问题,而效果 只能是实践问题。教育效果是学生参与教育系统耦合出来的, 一方面取决于教育系统提供给个体什么样的微观环境(即教 育系统的功能),另一方面取决于个体自身的准备和具体行 动。对于学生来说,教育系统提供的是现实的可能性空间。
学生在教育系统中的选择和创造并不是教育系统所能控制 的。因此,新教育学倡导一种“不败即成”态度,避免失败, 忌追求某种特别的成功。教育原本就没有所谓的成功学。由 此,新教育学与旧教育学的发问方式也有很大的不同。旧教 育学这样发问:怎么行动、条件如何,学生才会更好?而新 教育学这样发问:怎么行动、条件如何,教育系统的功能和 性能才会更好?综上所述,教育学学科知识体系可以分为教 育技术学、教育现象学和教育价值学三个分支.。教育学的 这三个分支以各种教育XX学为理论基础,其实也就是以XX学 为理论基础。教育技术学关注教育系统的构造,考察系统的 目标合理性、系统要素的多元性、目标与手段的一致性、动 力水平、系统维护的成本等方面。目前教育技术学已创生的 独特概念包括:知识建模、FC知识图、知识推理路径、知识组件、开发取向、目标-手段一致性、技术人造物缺陷分析 法,等等。教育现象学关注教育系统中事实性信息的流动规 律。目前教育现象学已创生的独特概念包括:教学系统、激 活量、IIS图,等等。教育价值学关注教育系统中的价值性 信息的流动规律。教育价值学尚没有展开实质研究。
二、新教育学的基本研究范式 很明显,在“目标-手段-结果”的整体框架中,作为手 段的教育系统必须先设计出来才能得到执行和修改,而一切 教育改进都必须以设计为抓手,一切修改意见只有嵌入设计 才能稳定地发挥效用,所以新教育学主张践行一种新的研究 范式:以设计为中心的研究(Design-CenteredResearch, DCR)范式。DCR是针对DBR(Design-BasedResearch,基于 设计的研究)而提出来的研究范式。DBR是一种“在真实情 境中,以研究者与实践者的协作为基础,将科学的方法与技 术的方法有机结合,通过反复循环的分析、设计、开发和实 施,开发技术产品,在改进教育实践的同时,修正和发展新 的教育理论的一种研究方法论”。(焦建利,2008)这里的 教育理论不是指泛泛的教育理论,而是指“对情境敏感的设 计原则和理论”,(Wangetal.,2005)被称为教育的设计 科学。DBR可以区分为实践取向的DBR和理论取向的DBR。实 践取向的DBR实际上是教育领域中的软件工程过程,而理论 取向的DBR由于误解了迭代、教育行动的不可重复性、不具 备正确的认识论基础而无法发展出教育的设计科学。(杨开城,2013b)实际上DBR只是一种精细版的行动研究,无法承 担教育学学科理论的建设任务。它唯一的贡献是让人们开始 关注教育的设计属性。(王文静等,2008)与DBR不同,DCR 是一种关注教育干预的设计过程,旨在发展教育设计的技术 知识,并探索教育系统的运转机制和整体特征的研究范式。
DBR与DCR的差异很明显。DBR关注的是教育干预本身,着眼 于教育干预的有效性,而DCR关注的是教育干预的设计技术, 着眼于教育实践中的一致性;
DBR的目的是发展情境性“知 识”,而DCR的目的是发展脱离情境的技术知识;
DBR与情境 紧耦合,不具有可重复性,而DCR可以重复。在DCR指引下, 当面对教育实践问题时,我们总是首先回到教育设计的技术 过程。
而教育学理论的进化总与教育中的设计技术有关。这种 与技术知识关联密切的新教育学理论研究自然采用开发取 向。所谓开发取向,“是指通过研究开发和设计的原理以及 各种可重用的技术来尝试解决实际的教育教学问题,并在这 个过程中体验理解教育教学规律,以形成对教育教学规律的 独特认识的研究取向。”(杨开城,2004)开发取向主张将 教育系统及其所包含的知识产品看作是一种技术人造物,即 人们利用某种特定技术所创造的事物,(杨开城,2005)强 调从设计过程入手,基于实际数据和层次模型去理解它们。
对于教育技术学来说,DCR主张采用技术人造物缺陷分析法 来改进设计技术。所谓技术人造物缺陷分析法,“就是通过分析某种技术所生成的产物的缺陷来分析和反思所运用技 术的缺陷并使之得到改进的研究方法。”(杨开城,2005) 技术人造物缺陷分析的基本流程见图2。图2技术人造物缺陷 分由于技术体系是由技术效应件、技术系统和技术产品构成, 因此技术的进化表现为技术效应件的进化、技术系统的进化 和技术产品的进化。(杨开城,2008)除了基本技术效应件 的发明之外,技术进化都源自技术在应用过程中发现的功能 不足,即缺陷。为了弥补缺陷,人们会将技术操作过程进行 更加细致的分化,或寻找更加合理高效的效应件。对于教育 技术来说,它的缺陷首先表现在它的生成物即教育系统上。
虽然并非所有教育系统的缺陷都源自教育技术,但教育技术 自身的缺陷必定表现在教育系统之中。所以,通过识别教育 系统自身的缺陷,再沿着教育技术的操作链条反向追溯,我 们会找到教育技术自身的缺陷环节,并根据现实的需要改进 技术。教育技术学的技术人造物缺陷分析在教育领域中首开 缺陷分析之先河。对于教育科学(教育现象学和教育价值学) 来说,DCR主张采用基于信息流的分析方法来探究教育系统 的运转机制和整体特征。教育科学需要对现实的教育系统进 行系统建模,找到构成系统的最基本、最微观的构成成分以 及这些成分组成整个系统的层次模型。由于教育系统在性质 上属于信息系统而非物质系统,因此最微观最基本的构成单 元是信息流,因此教育系统的建模及其分析必然是一种基于 信息流的建模和分析。这就需要对直观的教育系统进行信息流切分,然后在此基础上构建运转机制模型、探求整体特征 并对这些假设进行实证检验。教育系统的信息流分析基本过 程见图3。
三、新教育学的理论旨趣 新教育学并不关注教育实践的所有方面,而只关注教育 系统,为教育系统的设计、开发、评估和维护提供理论知识。
教育实践的其他方面由其他学科来支撑。
(1)新教育学不宣布一般的教育目的是什么,而是为 制定清晰合理的教育目的和目标提供理论支撑。“把什么作 为教育目的来看待”是实践问题,“应该把什么作为教育目 的”是理论上的形而上学问题。在新教育学眼中,合理的教 育目的和目标是综合权衡社会需求、学生发展需要和人类文 化遗产三方面信息以及各种行动约束条件的结果。对于教育 目的,新教育学关注的是它的可达性而不是应达性,是它的 清晰无歧义的表征而不是形而上泛泛的空话。
(2)新教育学不关注泛泛的方法模式,而关注如何具 体问题具体分析地设计教育系统以达到具体的目标。新教育 学不认为“有目的的行动就是理智的行动……而理智行动就 是意味着有目的和符合目的的行动”。(杜威,2009, pp.98-99)教育目的无论多美妙、多高尚、多和谐,它与教 育手段之间都不会自动建立联系,不会是自然的统一。这种 统一是具体实践的结果。新教育学将这个问题看作是一个形 而下的“技术活儿”,是一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事务,是一种教学方法模式无法解决的问题。新教育学要为具体问题 具体分析提供理论知识。用于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教育学不 可能是形而上学。
(3)新教育学不关注有效性,而关注教育实践中的一 致性。在教育研究中,有效性通常指的是某种教育干预在某 种(研究)情境下令当事人(甚至蜕变成当权者)满意的程 度,主观性、情境性很强。教育中的有效性研究存在归因困 难(无法从效果出发检验方法模式的有效性)、适用范围狭 窄(只适用于教学领域)、难以适用于反思性分析(没有客 观判据确定教学失误到底发生在哪个环节,因而拒绝理性) 等困境。我们将有效性研究称为“有效性陷阱”。一致性研 究则不同。一致性是从微观数据分析出来的。当我们发现不 一致或者某种一致性水平低于可接受的标准时,我们可以从 分析机制和微观数据中找到这种不一致的来源,归因不存在 困难。一致性这个概念贯穿整个教育领域。从社会需求感知, 到教育目的目标的确定,到课程产品及其体系的构建,到将 课程意图转化为教学方案,到教学方案转化为教学行动,直 到各种考试测验,都存在着各种一致性问题。确保各种一致 性是教育实践的基本要求。相应的,基于一致性的反思性分 析的逻辑是这样的:若目标是合理且完整的(价值取舍合理、 期望合理),教育系统设计与目标是一致的且可行的(包含 着设计者对各种规律的理解和遵循),且行动与系统设计是 一致的(临场处置没有偏离预设),那么行动就是可以接受的(具体何种效果,则取决于非可控要素)。如果某次行动 是不被接受的,那么可以怀疑某处的一致性被严重破坏。沿 着上述逻辑链路进行回溯,结合同行对话、经验借鉴,进行 反思性分析,从而改进理念、技巧、技术、经验、视野等等, 进而提高从教者的综合职业素养。
(4)新教育学不关注人成长和社会发展的规律,而关 注教育自身的规律。新教育学认为反映教育基本矛盾的规律 才是教育规律,即教育系统的运行规律才是教育规律③。教 育原理是指教育系统何以达到目的的原理。这一原理是指一 种技术性原理。实践中的教育问题都是算法问题,教育规律 也就必然是指这类“算法”的外部特征、内部结构与功能的 关系,等等。所以,新教育学关注的是教育系统的功能与结 构。这里的结构不单单是指某种静态结构,而且指系统运作 所表现出来的各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机制。从理解的角度, 新教育学关注教育系统的正功能、负功能、显功能、潜功能 以及这些功能与系统结构的关系;
从构造的角度,新教育学 关注教育系统的构造技术。
(5)新教育学不关注实践的成功,而关注教育系统的 缺陷。既然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美好的,那么就从消灭已知 的丑陋开始。新教育学坚信,既然我们无法事先知道普适的、 无缺陷的教育系统是什么样子,那么就从识别教育系统的缺 陷入手,通过调整系统的内容、内在结构和适应性以避免缺 陷再度发生,促使教育系统可以与它的外部环境协同进化。由于新教育学提供了构造和理解教育系统的知识,那么它便 可以帮助人们理解那些系统缺陷是如何被人为地引入的,并 对症改进。
四、新教育学如何走向实践 现代教育需要教育成为一个专业性领域。利伯曼指出, 一个被广泛认可的专业必须具备以下几个基本条件:(钟启 泉,2001)(1)范围明确,垄断地从事对社会不可缺少的 工作;
(2)工作需要运用高度的理智性技术;
(3)从业者 需要长期的专业教育;
(4)从业者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体均 具有广泛的自律性;
(5)专业的自律性范围内,从业者直 接负有做出判断、采取行为的责任;
(6)非营利的目的, 以服务为动机;
(7)拥有综合性的自治组织;
(8)拥有具 体的伦理纲领。概括地说,当一个行业能够有组织地利用专 业技术和其他专业知识,在专业精神、专业伦理规范的约束 下,为社会提供专门的专业服务,并赢得社会信任、拥有专 业权力的时候,这个行业就成为了一种专业。而专业领域的 诸多要件中,以专业技术为核心的专业知识是专业的最核心 要件。(杨开城,2012)没有了这个要件,其他要件就失去 了存在的合理性。所以,新教育学只有包含了技术知识,才 会使得教育作为一种专业成为可能。现代教育需要的是专业 性的从教者群体,而不能单纯指望教育大师――教育思想、 经验、成功的集大成者的横空出世。个别人因机缘巧合而成 为教育大师是可能的,但所有从教者都成为教育大师是不可能的,可是所有从教者都成为教育专业人员是可能的。个体 的教育行动的确需要一些旧教育学所说的智慧,但整个社会 的教育行动更需要专业的新教育学知识。新教育学为从教者 提供的指导绝不是“只要按照某某原则规范去做就会取得何 种理想的效果”的承诺,而是实际工作中所需要的各种科学 和技术知识。新教育学能够为教育实践独立地提供知识,因 此面对实践问题,新教育学主张分工原则,只提供学科理论, 并不直接参与从教者的问题解决。实践问题是从教者的问题, 新教育学并不代替从教者定义问题,也不直接解决这些问题, 只是为解决问题提供理论武器。但这些武器的学习及有效运 用并不简单。
作为技术与科学的新教育学具有可用性、实用性是显而 易见的,但不一定具有易用性。新教育学对于从教者来说是 有门槛的学科。新教育学所支持的教育实践的基本模型如图 4所示。新教育学走向教育实践至少需要以下几方面的准 备:第一,人员素质准备:通晓尽量多的哲学和其他科学知 识以及一定的信息技术素养,有一定的学习毅力。新教育学 的理论基础庞杂,涉及面广,这需要实践者具有相当广泛的 知识面,否则难以理解教育学中各种操作技术的合理性。此 外,新教育学包含大量的技术知识。大道至简、宏术至繁。
技术总要比科学更复杂,而且它们需要操作才能理解。这就 需要实践者有一定的信息技术素养和学习毅力才能掌握和 运用这些技术。第二,数据准备:学科知识库、学习活动库、课程组件库等数据库。新教育学所支持的现代教育是基于数 据的教育实践。无论是教育技术学还是教育科学,都不是仅 仅基于常识和经验来思考的,它们的运用都需要数据支撑。
教学设计、课程开发的数据基础之一是学科知识体系,从教 者之间还需要共享可重用的学习活动方案和课程组件,这些 数据必须以数据库的方式存放才可能使它们在从教者群体 中长时间广泛流转。从教者不需要每次都重新构建这些基础 数据。第三,工具准备:各种设计、开发、维护、分析、诊 断的自动化软件工具。新教育学不但需要数据的支撑,还需 要处理这些数据的软件工具的支撑。只有这些工具软件解决 了信息的重复加工和自动处理以及工作效率等问题,从教者 才可能从繁重的信息加工工作中摆脱出来,将注意力集中在 工作的创造性方面。
五、小结 总的来说,只有以教育系统为研究对象,以DCR为基本 研究范式,着力打造一个全新的教育学,为教育实践提供实 用的科学和技术知识,教育学才有存在的价值,教育学才可 能适应现代社会发展对教育理论的需要,教育才可能发展成 为一门专业领域,才可能成为现代教育。新教育学作为后发 学科虽已开始,但转化为教育生产力需要比其他学科更多的 准备。
扩展阅读文章
推荐阅读文章
推荐内容
钻爱网 www.zuanai.cn
Copyright © 2002-2018 . 钻爱网 版权所有 湘ICP备12008529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