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不远处焦虑地朝这边望着,闪亮的眼眸分明在呼唤着梅子深埋 于岁月里的记忆,可那络腮胡子却偏又使得刚开启的记忆门扉重新关闭。梅子不 敢冒昧,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辽远的天空。冬天的太阳依然眩目,好亮好暖。
久违了,蓝天白云!轻轻呼出一口长气,梅子舒坦地闭上了眼睛。
“小丫!”耳边一声低唤,犹如一记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梅子早已迟钝了 的神经,猛的睁开眼睛——是他!本来就疲惫不堪的梅子象突然触电般的浑身颤抖 了起来,那一幕幕的往事,记住的,淡忘的,如同积压于水池深处的沉渣,哗的 一声全都浮出了记忆的表层…… …… 他称她小丫,她尊他乔哥。同住滨城靠近郊区一条旧街道上的他们, 整个童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直到了念上高中,乔哥与梅子几乎形影不离。两 人是亲兄妹还是小恋人,不明就里的人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久了,大家也就 习惯了他们的亲近,很少有人为此而去操心了。
他叫乔云鹏,很阳刚很帅气;她就叫梅子,很俊俏很单纯。接受教育 的原因,使得两人优雅的气质明显与众不同,走在街头,拥有极高的回头率。班 上好事的同学戏称他们为金童玉女。这郎才女貌,这情真意笃,人们除了善意的 嫉妒与眼红,绝没有人敢去试图横刀夺爱。
那年春天,桃花正纷纷扬扬的时候,校园里的绿草地上,两人各捧饭 盒吃着晚餐。夕阳将坠未坠,风儿轻轻。“小丫,再有几个月就要面临高考了,有何打算”把一块红烧肉从自己 饭盒里夹给梅子后,乔哥不经意似地开了口。
“……”梅子没回答,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乔哥看,想弄清楚 乔哥问这话的目的。
“凭咱俩的经济情况,都上大学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成绩好,是读书 的料,你上!” “那乔哥你呢”把那红烧肉重新放回乔哥饭盒,梅子怯生生地问。她预 感到乔哥要作出什么重大决定了。
“我吗再说吧。”乔哥把目光投到了天边的晚霞,“至少我可以找份工 作做,支撑你上完大学!”说话的同时,乔哥拿筷子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下,虽用力 不大却迅疾凌厉。这手势梅子明白,它表示绝不具有商量的余地。
梅子家里只有个年迈的老祖母陪她过日子。上学念书除了街道救济, 便是亲朋筹措。俗话说的好,贫寒人家无亲友,其实大多时候就是乔哥在帮衬。
乔哥也是穷人,母亲生下他在坐月子时候病逝了。父亲踩着三轮车硬是拉拔着他 长大。小云鹏自幼懂事,除了竭尽全力把书念好,大量的时间就是用来挣钱。卖 报纸、捡破烂,再不就是到餐馆洗碗碟抹桌子,甚至连牵扶着瞎子算命他也干。
长大点,拾掇了辆木版车,拉砖块运煤渣,哪里有钱他奔哪里。生活的担子过早 地压在了他幼嫩的肩膀上,却同时也造就了他刚强而又善良的品质。邻居梅子家 的困苦,他当自家的事。每挣回一点钱来,除了给渐渐年老的父亲买点补品,其 余的几乎都用在和梅子的学习开支上去了。
拿到乔哥用血汗换来的钞票,梅子从不说谢谢。她心里牢记着的是书 上常看到的一句话:此生无以为报,来世当效犬马之劳。乔哥所做的,决不是谢 谢两字能够回报得了的。梅子在努力地寻找一点点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日常, 乔哥家的冬暖夏凉,全由梅子着意。老祖母去世后,梅子更是把这当成自己的家 一样操着心。密缝细补浆浆洗洗的,总让没娘的乔哥一身整洁地出现于人前。穷 人的孩子早当家,说的一点没错。
如今,高考在即,如何应付继续升学的经济需求,是摆在两人面前一 个严峻的问题。当乔哥作出了决定时,梅子知道没必要再为之多费口舌。她把已 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回了肚子。望着渐渐暗了下来的天空出神着。那一夜,她睁着眼睛迎来了东方第一道晨曦。
二十多天后,梅子嫁人了。不满二十岁的她,在媒婆的撮合下,跟着 个将近六十岁的华侨离开滨城去了南方。消息传来,在高三年段的几百同学中不 啻于一场地震。人们震惊了,三五成堆揣摩着猜测着,更多的却是叹息与唏嘘。
惟独乔云鹏似乎与他全然无关,照样认真地抄写他的讲义,照样大口大口地扒拉 他简易的饭菜。只有细心的人才偶尔看到,深夜的学校运动场,不时出现他徘徊 着的身影…… 故事的发展很简单,也很不幸。乔哥领取某省地质学院录取通知单的 那天,在南方的梅子,用一块砖头把老公的脑袋敲开了。然后平静地走进了公安 局大门去自首。根据案情的因果以及认罪态度,法院在量刑的时候实施了人性化, 判决梅子有期徒刑十五年,发配到东北的梧州女子监狱。至于她为何弑夫,没人 能说清来龙去脉。因为与本文关系不大,笔者也无意去寻根究底。唯一知道的是, 服刑期间立了几次大功小功,梅子受到减刑三年提前释放的宽待。走出监狱的时 候,她离四十岁还有七年。
这个世间,梅子已经没任何亲人了,此后将投奔何方,梅子心中没底。
好多时候,她甚至不想离开关怀着她的管教与姐妹般亲密的狱友,不想离开这塞 北的溯风与白雪。当乔哥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候,梅子无法判断自己是身在梦中 或是刚从梦中惊醒。
南下列车的轮子飞旋着,滨城越来越近了,可两人的交谈却越来越少 了。十二年的阔别,梅子没勇气提起,是近乡情更怯,或是尽在不言中,有谁能 说明白啊。
正值改革刚开始的年代,滨城也在变化着。那满载童年记忆的旧街道 没有了,出现在视线里的是正在兴建着的浩大工地。原来住家的地方,现在是个 幼儿园。在那边,梅子木偶般地呆立了半个时辰,乔哥默默地站在身后陪着她。
在乔哥的安排下,梅子当天住进了一家招待所。
第二天,乔哥又来了,为梅子买来了一件包装得很严实的毛线衣,临 走时候,又在桌子上搁下了一小叠钞票。梅子照样没拒绝,可她却第一次说了谢 谢。话音刚落,走到门边的乔哥猛地回过了头,象端详着陌生人似地朝着梅子盯 了片刻,络腮胡子遮盖下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什么都没说,走了。随着重返家乡,那远逝的记忆潮水般铺天盖地汹涌而至,翻滚着,交 叠着,竟使得梅子无力承受。十二年了,她基本适应了那铁窗生涯,适应了那雪 地冰天。而当置身这生她养她的土地上的时候,带给她的却是异国他乡般的孤寂 与凄凉。实在的说,最令她难于面对的是乔哥以及那粗黑的络腮胡子。四千多个 日日夜夜,现在的乔哥他…… 两天后,经过激烈思想斗争的阵痛后,梅子登上了北去的列车,再一 次从乔哥身边悄悄地离开了。在狱中曾与一个姐妹谈起,出狱后一起到东北某农 场找个活儿做。离开招待所,她在服务台留给了乔哥一张纸条:“乔哥,人生本 就是这样奇怪地经常重复着。原谅我的第二次不告而别。别记挂我,更别找我。
祝福你和嫂子,祝福你全家人!当星星布满夜空的时候,其中有两颗是我的眼睛 ……” 寒来暑往,很快地三年过去了。塞北的冰雪磨硬了梅子的骨骼与皮肤, 惟有胸膛里的那颗心,依然是热的、柔软的,因为它包裹着那挥不去赶不走的往 事,它们时不时悄悄地可又猛烈地撞击着梅子的心,使它异常激烈地跳荡着。
几件简易的换洗衣服已经破旧了,惟有乔哥送的毛线衣还舍不得启封。
夜深人静的时候,梅子常拥它入怀,让自己那颗依然火热着的心紧紧地熨烫着它, 向她倾诉着所有。
今夜无眠。
零下近三十度的气温把被窝冻得简直象冰窖。梅子坐了 起来,象为婴儿更换襁褓一样小心翼翼地拆开乔哥送的这件礼物,决定从明天起, 让它日夜紧贴自己的肌肤。
撕开包装纸,一件粉红色的毛线衣露了出来,虽款式是几年前的,已 经不再流行了,但质量倒是挺实在。用手抚摩着这柔软的毛线衣,一股难于言表 的酸楚堵上了梅子的喉口。她无力地躺在床上,把毛线衣贴在胸前,紧紧压住那 即将蹦跳出胸膛的心,眼泪迷糊了她的双眼。
突地,梅子感觉手掌按压下的毛线衣里层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倏地 翻身坐了起来,手脚麻利地抖开了它。果然,出现在眼前的是张折叠得很好的纸 条,旁边一个深红色的小荷包,里面有个硬物,掏出一看,是个金灿灿的的戒指。
梅子迅速扭亮了电灯,象打摆子一样浑身哆嗦着展开了那纸条:
“小丫,这些年来你受苦了,让这毛线衣代替我呵护你。那年你从我 身边消失时,我不绝望。我知道你牺牲了自己来换取我的继续升学,我必须走好这个里程。每天,我都在等候,我坚信总有一天会等到你的。今天,你终于回到 了我的身边……这个戒指是父亲去世前交给我的,他转达我妈生前的愿望,要我 日后亲自把它戴到儿媳妇的手上去。小丫,请求你,帮我满足两位老人家的临终 嘱托。两天后,我来听取你的答复……” 紧攒在手中的纸条被揉皱了。这迟来一封信啊,难道人世间竟然真的 有如此残酷的事实!一阵天旋地转,梅子瘫倒在床上,锥心钻骨的疼痛袭遍她全 身。如果说,十五年前的遁离是个违心的选择,那么三年前的不辞而别便是天意 残忍的作弄了。“苍天啊!”望着窗外的夜空,彻底崩溃的梅子发出撕肝裂胆的一 声悲鸣。
北风呼呼,夹裹着鹅毛大雪拼命地拍打窗户,谁来回答她 几天后,梅子回到了滨城,发疯似的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乔哥。
她后悔当时没问他地址,要不就是留下一个电话也好。大街小巷留下了梅子的足 迹,钢铁般坚强的她,如今却是泪痕满面。拖着心力交瘁的身体,梅子努力地找 寻往日的同学,查问着旧时的熟人。在几乎绝望的时刻,终于在当年物理老师处 知道,就在梅子离开招待所的第三个月,乔云鹏申请到云贵高原支援西部开发去 了。那老师说,乔哥是来归还向老师借的资料时顺便说的,至于去的什么地方, 老师也不知道。
城市的白昼消逝得特别快,才过午不久,太阳就躲进了高楼大厦后面 去了,在街道上留下了一大片阴影。行人匆匆,没有人去注意到步履踉跄的梅子。
她漫无目的地蹒跚在街道上,在一个小花圃前,实在走不动了,手扶着身边的棕 榈树站定。不远处的石凳上,一对小情侣正在如胶似漆卿卿我我。梅子出神地盯 着他们看,任由泪水在她脸颊上无声的滚落。
“失去的,我要亲手追回来,天涯海角,我也去!”梅子突然咬牙切齿 地低吼了一声,昂起头,拔腿就朝火车站方向奔去。北风吹着她的头发,乱蓬蓬 的披散在额头,那只金戒指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闪闪发光。
街道对面,一家餐馆正在庆贺开张,在轰天的鞭炮声中传来了毛阿敏 的《千古一爱》:“……千古一爱,心底深埋,惜只惜啊,哀只哀,那爱字到死, 也没说出来……” 梅子后来如何,有很多不一样的说法。有人说她终于找到了心爱的乔哥,与乔云鹏喜结连理,还多了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日子虽不很宽裕,可是好甜 蜜温馨;也有人说,千里跋涉的梅子,不堪风霜摧残,病倒在一个异地旅社里。
有个当地人照顾了他,后来两人就结了婚,那人也叫云鹏;更有人说,在西部那 叫“云鹏”的山岭边,一个藏族老阿妈收留了昏倒在荒野上的梅子,两人母女相称, 过起了日子。传话的人还绘声绘色的补充,那藏族老阿妈长得很象梅子死去的老 祖母…… 最感人的都爱情故事 我们的爱如指纹永不变 她出身于贵族世家,十八岁的年龄,如玫瑰一样娇艳欲滴,如蝴蝶一 样惹人喜爱。一大群世家子弟围绕左右,为她一颦一笑而痴迷,她只需伸手随便 牵一个,这一生便紧紧抓住了富贵荣华。只是,少女的心里藏着蠢蠢欲动的心事, 若无爱情滋润,再好的年华也徒剩一声悲叹。可惜,身边的这些少爷公子,没有 一个能栖落她的心田。
和他相遇,是去珠宝店取首饰时,只一眼,她的美丽优雅便刻进他的 心里,他如接待女神般,小心翼翼地帮她试戴、包装,细心地叮嘱她注意事项。
他只是一个工匠,但他的英俊潇洒、礼貌博学,让她花朵一样柔软的心轻轻一颤。
从此,她成了珠宝店的常客,她会花一整天的时间,坐在他身边,手 托着腮,眼里含着笑,耐心地看他把一块金子做成漂亮的戒指,如欣赏世上最伟 大的表演。他会几晚不眠不休,油灯长亮,在灯下凝眉苦思,只为打一只她喜欢 的蝴蝶耳环。他们的交往自然而甜蜜,就像蝶恋花,有花的地方就有蝶,有蝶的 地方必能看到花,他们约定,这一生一世要牵着彼此的手,永不背弃。
一个贵族小姐,一个贫寒小子,世俗的眼光岂容他们长相厮守她握着 他的手许诺:“任何人都不能将我们分开,我这就向家人摊牌,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当然相信她,所以他每日对着她离去的方向眺望,希望她飘逸的身 影忽然出现在路尽头,把“死生契阔,执子之手”的喜悦带给他。一天又一天,桃 花在脚下落了一地,她却再也没有出现。
此时的她,已经将要嫁作他人妇。当她正笃定地抱着与家族决裂的想 法争取爱情时,不幸却如船头的巨浪,劈头盖脸地打过来。残酷的战争让她的家 族一夜衰败,一家人可能从此流离失所,而唯一能拯救她家族的人,是一位前途无量的将军。瞬间,命运将千斤重担压在她娇弱的肩膀上,是争取爱情,自私地 一个人幸福,还是拯救家族,牺牲自己成全家人最终,她选择了后者。
婚期已定,男方把打造新娘结婚戒指的任务交给他所在的珠宝店,老 板又把这个重大任务交给了他。他的心碎成春日的柳絮,在空中点点飘落,很多 时候,命运让人无法选择,既然如此,他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他爱过的人一生 幸福。
他决定为她打造一枚独一无二的戒指,犹如她在他心里,永远都是唯 一。他没有用珠宝店提供的材料,而是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请人从南非购得一 枚3克拉的彩色钻石,虽然它不是最大的,却纯净无瑕,是钻石中的稀世珍品, 就如他和她之间纯净无瑕的爱情。
为她打造钻戒,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他一边想着两个人相处的 点点滴滴,想着她的一颦一笑,一边小心翼翼地制作钻戒,将对她满腔的思念倾 注在钻石璀璨的光芒中,常常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
数月后,戒指终于成型,这枚饱含深情的戒指,有着绝美的外形,发 着夺目的光彩,吸引了很多贵族前来购买,但无论他们出多高的价格,他都坚决 地摇头。
在外人看来已经漂亮非凡的戒指,他却总也不满意,这世上漂亮的戒 指数不胜数,怎样才能做到独一无二,让她明白他永不更改的心呢他拿着钻戒, 日日琢磨,夜夜研究。一次偶然的机会,当他为一位平民妇人修改银戒时,不小 心被烧红的银指环烫伤了手指,疼痛难忍的同时,他惊喜地发现,银戒上有了手 指的指纹,再也无法抹去。
对,将他的指纹烙在她的钻戒上,他对她的爱是独一无二的,他的指 纹也是独一无二的。
六个月后,理想中的钻戒终于完工,此时的他,双手全是伤疤,眼窝 深陷,形销骨立,头上也有了根根白发。
她如期完婚,当一枚纯洁无瑕、耀眼夺目的戒指捧到她眼前时,她的 心为之一颤,这钻戒太美太纯了,如阳春白雪,亦如她曾经的那段粉红之恋。她 拿起戒指仔细端详,发现在指环内,有一个清晰完整的指纹。看着看着,她忽然 泪如雨下,深情地吻向了戒指。那是他的指纹,除了他,没有人会忍着烫伤的疼痛,把指纹印在一枚小小的戒指上。
他把手伸向烫红的指环时,该是多么钻心的痛啊!从此,这个钻戒成 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她常常坐在落地窗前,呆呆地看上半天,眼里含着笑, 慢慢地又噙满了泪。
不经意间,命运把又一个选择的机会推到了她面前。数年后,丈夫在 战场上牺牲,她成了烈士遗孀。这一次,悲痛中的她选择为自己而活,她拒绝家 人的安排,辗转千里,决定找到指纹钻戒的主人。在一家“指纹戒——爱因你独 一无二”的珠宝店里,她终于见到了阔别三十年的恋人。此时,他早已双鬓斑白, 她亦容颜憔悴,唯一不变的是,四目相望的那一刻,彼此的眼里都映着对方的影 子。
他一直未婚,时隔三十年,终于等来了心中的女神,这次,任何力量 都不能将他们分开,他们要像戒指上的指纹,永不改变对彼此的爱。
她叫翁茱莉,他叫圣普勒,他们生活在18世纪的法国,他们的故事让 更多人坚信爱情,他们制作的指纹戒指一直流传到今天,很多恋爱中的人都会买 一枚指纹戒,预祝自己的爱情如指纹一样独一无二,如指纹一样至死不渝。
最感人的都爱情故事 穿袜子的椅子 那时的他,是个乡村小学教师。冰冷的屋子里,没有暖气,只有个很 小很破的蜂窝煤炉子。他常常为学生批改作业到深夜,脚被冻得麻木。
那时的她,在乡下种地,心疼自己的男人,于是一针一线织毛袜子。
他回来之后,她把他的脚抱在怀里,一点点替他暖着。他说,臭;她说,不嫌。
那时他们还年轻,不过30多岁,生活的艰辛被爱情的温暖照耀着,于 是也不觉得多苦了。
他穿的袜子全是她亲手织的,因为买的袜子太薄,根本不扛冻。有了 她织的袜子之后,他的冻疮慢慢好了,脚也不再冻了。后来,他们搬到了城里, 他吃上了商品粮,她跟着来城里,当了清洁工,每天4点多起来去扫街。他说:
跟着我,你一天的福都没有享过;而她说,好日子肯定在后面呢。
可好日子并没有在后面。她早晨起得太早,出去扫街时让车撞了,一下子撞成了痴呆,基本上 谁也不认识了,每天就知道傻吃傻喝。他抱着她,叫着她的名字,她傻傻地笑, 根本认不出他了。
她总担心家里的煤气没有关,总是跑到厨房去关煤气,明明是关着的, 她却要打开,他只好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刚开,他就关上。
她还在不停地做另一件事情——织袜子,不停地织,各式各样、各种 颜色的袜子。织好还不算,她还要给家里的椅子腿穿上,一边穿一边叫着他的名 字,来,穿袜子,穿上就不冷了。
她穿,他脱。如此反复,20年,整整20年。
穿过袜子的椅子腿,已经磨得光滑了。儿子大学毕业留在了外地,她 还在织袜子,他还在脱袜子。左邻右舍都知道他们家的椅子穿袜子,有时她出去, 有人和她开玩笑,又给椅子穿袜子了她傻傻地笑着,穿了穿了,穿上就不冷了。
此时,他鬓已霜,她发如雪。60岁了,家里仍然一贫如洗,他拉着她 的手散步,他唱年轻时候给她唱过的歌,她像婴儿一样看着他,嘿嘿地笑着,但 她抓他的手抓得很紧很紧。
女人是安静地离去的。
他掏出钥匙开了门,看到她安静地倒在沙发上,手里还有一只没有织 完的袜子。
安葬了女人之后,男人常常会发好长时间的呆,常常一个人整理这20 年她拆拆织织的袜子。男人总是给椅子脱袜子,从来没有给椅子穿过袜子,那天 午后,他拿出两双袜子,然后弯下腰给椅子穿上。
很不好穿。要先把椅子倒过来,然后一只只地套进去,还要和女人一 样,把袜子抻平抻展。并且口中要念念有词,要叫着自己的名字,来,乖,穿上 袜子就不冻脚了。
他,泪流满面。面对着那些穿着袜子的椅子,他知道,那个疼他爱他 的人去了,而这20年,他没有嫌烦,天天脱那些袜子;他也知道,那穿穿脱脱的 20年,是他和她的爱情,刻骨铭心,一生不忘。
扩展阅读文章
推荐阅读文章
钻爱网 www.zuanai.cn
Copyright © 2002-2018 . 钻爱网 版权所有 湘ICP备12008529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