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中,我细细地观察着每一棵胡杨,他们中高的五六米,矮的只有 二三米,相互簇拥地生长着,棵棵都长得铁虬枝,粗壮有力,就连每一个细小的 枝杈都显得刚劲而凛然。那树干的树皮纵裂,呈灰白色或灰褐色,树冠阔圆如伞, 叶子呈灰绿色,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显示着荒原上独有的明艳与旺盛。胡杨林 深处,我陡生一种肃穆,一棵棵胡杨那巨大的、苍迈的、奇形怪状的形态,仿佛 有了灵性。他们有的像龙蛇盘踞,有的像鹰鹊独立,有的像豹熊的背影,有的像 骏马惊立,。有的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恐龙、一只巨蜥、一条鳄鱼……啊!胡 杨,这茫茫大漠造就的生命,浩浩沙风雕镂的塑像,给我提供了宽泛无际的想像 空间。
我似乎踏上了月球,萌生出一种宇宙洪荒的感觉。胡杨林中,有的显 然已经衰老了,树皮的褶高高地翘起,时光的足迹在她们身上显而易见;有的树 干中心已成空洞,但伸展向四方的树枝依然绿意蓬勃;有的已经死去倒下,但仍 然保持着刚劲的躯体;还有的已被埋进了沙丘,但坚韧的枝枝杈杈仍然倔强地在 地面上伸展着,顽强地固守着周围的一片沙土。细想起来,胡杨的奉献何止是“一 生”她经历的岁月这么悠久,足见它的根系扎得多么深,躯体和筋骨有多么坚硬。
即使生命止息了,倒下了,她生命更多的部分仍然延伸在大地的深层! 怀着肃穆与景仰,文友们又开始了新的旅程。我的目光依然搜寻着车 窗外远远近近的胡杨。忽然我惊异地发现,视野中时常与胡杨同时出现的是一个 个小小的“村庄”,只是房屋显得有些低矮,也没有炊烟、鸡鸣、犬吠。新疆的文 友告诉我说:“那不是村庄,是少数民族的墓地。”茫茫大漠的十几天行程中,我所见到的这样的基地——准确地说应该叫墓群,实在比村庄还要多,与绿洲、河 流、帐篷、牛群、羊群一道,构成了戈壁亮丽的风景。各民族长眠于地下的每个 人的一生都是一部活剧,都曾在这片土地上拼搏过,燃烧过,奉献过,因此活着 的人才精心维护着这些墓群,作为缅怀列祖列宗的一种方式。
在新疆,维吾尔族称坟墓叫“玛扎”,哈萨克似乎也叫“玛扎”,回族人 叫“拱北”,蒙古人叫“敖包”,只是坟墓的形态各有不同。在荒凉的戈壁之上,我 还碰到过十分眼熟的馒头一样的墓群,那就是生产建设兵团(注)的“十三连”。按 照一个团的建制,本来只有十二个连队,兵团死去的人,便被戏称为“调到十三 连”去了。“十三连”是清一色的土坟,没有鲜花,没有装饰物,只有周围几株胡 杨静静地陪伴着他们。坟前一块简陋的木牌,写着亡人的名字和他们遥远的家 乡:河南、上海、天津、山东…… 天空中有苍鹰在盘旋,中巴车继续向前疾驶着,一片又一片胡杨林在 车窗外掠过,随之扑入视野的是一片片“村庄”。是,那不是村庄,是玛扎、拱北、 敖包,是“十三连”。它们静静地躺在天山山麓博大的怀抱里,谛听着这片土地上 长风的呼号,马达的轰鸣,欢庆的锣鼓。“村庄”中的每一个成员本该安然地歇息 了,但是他们脉动并没有停滞,像那一株株坚韧的胡杨,活着的时候不避艰险, 不怕孤寂,不择壤土,即使倒下了,她的生命还在大地的深层中延续着…… 关于写景抒情的散文阅读题篇二:二月兰 作者:季羡林 二月兰是一种常见的野花,花朵不大,紫白相间。花形和颜色都没有 什么特异之处。我在燕园里已经住了四十多年。最初我并没有特别注意到这种小 花。直到前年,我蓦地发现,从我住的楼旁小土山开始,走遍了全园,眼光所到 之处,无不有二月兰在。宅旁、篱下、林中、山头、土坡、湖边,只要有空隙的 地方,都是一团紫气,间以白雾,小花开得淋漓尽致,气势非凡,紫气直冲云霄, 连宇宙都仿佛变成紫色的了。
自从意识到二月兰存在以后,一些同二月兰有联系的回忆立即涌上心 头。原来很少想到的的事情,现在想到了;原来认为十分平常的琐事,现在显得 十分不平常了。我一下子清晰地意识到,原来这种十分平凡的野花竟在我的生命 中占有这样重要的地位。我回忆的丝缕是从楼旁的小土山开始的。这种野花碰到小年,只在小 山前后稀疏地开上那么几片。遇到大年,则山前山后开成大片,二月兰仿佛发了 狂。我们常讲什么什么花“怒放”,这个“怒”字下得真是无比地奇妙。二月兰一“怒”, 仿佛从土地深处吸来一股原始力量,一定要把花开遍大千世界,紫气直冲云霄, 连宇宙都仿佛变成紫色的了。
东坡的词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是花 们好像是没有什么悲欢离合。应该开时,它们就开;该消失时,它们就消失。一 切顺其自然,自己无所谓什么悲与喜。我的二月兰就是这个样子。
然而,人这个万物之灵却偏偏有了感情,有了感情就有了悲欢。人自 己多情,又把情移到花,“泪眼向花花不语”,花当然“不语”了。如果花真“语”起 来,岂不吓坏了人!这些道理我十分明白。然而我仍然把自己的悲欢挂到了二月 兰上。
当年老祖还活着的时候,每到春天二月兰开花的时候,她往往拿一把 小铲,带一个黑书包,到成片的二月兰青草丛里去搜挖荠菜。只要看到她的身影 在二月兰的紫雾里晃动,我就知道在午餐或晚餐的餐桌上必然弥漫着荠菜馄饨的 清香。当婉如还活着的时候,她每次回家,只要二月兰正在开花,她离开时,总 穿过左手是二月兰的紫雾,右手是湖畔垂柳的绿烟,匆匆忙忙走去,把我的目光 一直带到湖对岸的拐弯处。我的小猫虎子和咪咪还在世的时候,我也往往在二月 兰丛里看到她们:一黑一白,在紫色中格外显眼。
所有这些琐事都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了。然而,曾几何时,到了今天, 老祖和婉如已经永远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虎子和咪咪也不知钻到了燕园中哪一个 幽暗的角落里,等待死亡的到来。如今,天地虽宽,阳光虽照样普照,我却感到 无边的寂寥与凄凉。
对于我这样的心情和我的一切遭遇,我的二月兰一点也无动于衷,照 样自己开花。世事沧桑,于她如浮云。我想学习二月兰,然而办不到。不但如此, 她还硬把我的记忆牵回到我一生最倒霉的时候。在十年浩劫中,我被管制劳动改 造,每天到一个地方去捡破砖碎瓦,还随时准备着被红卫兵押解到什么地方去“批 斗”。可是在砖瓦缝里的二月兰依然开放笑对春风。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成了“不可接触者”,几年没接到过一封信,很 少有人敢同我打个招呼。然而我一回到家里,老祖、德华她们,在每人每月只能得到恩赐十几元钱生活费的情况下,殚思竭虑,弄一点好吃的东西;婉如和延宗 也尽可能地多回家来。我的小猫憨态可掬,偎依在我的身旁。所有这些极其平常 的琐事,都给我带来了无量的安慰。
我感觉到悲,又感觉到欢。
到了今天,否极泰来,我一下子成为“极可接触者”。到处听到的是美 好的言词,到处见到的是和悦的笑容。然而,一回到家里,虽然德华还在,延宗 还在。可我的老祖到哪里去了呢我的婉如到哪里去了呢还有我的虎子和咪咪到哪 里去了呢世界虽照样朗朗,阳光虽照样明媚,我却感觉异样的寂寞与凄凉。
我感觉到欢,又感觉到悲。
按说我早已到了“悲欢离合总无情”的年龄,应该超脱一点了。然而在 离开这个世界以前,我还有一件心事:我想弄清楚,什么叫“悲”什么又叫“欢”如 果没有老祖和婉如的逝世,这问题本来是一清二白的。现在却是悲欢难以分辨了。
我想得到答复,走上了每天登临几次的小山,问三十多年来亲眼目睹我这些悲欢 离合的二月兰,她却沉默不语,兀自万朵怒放,笑对春风,紫气直冲霄汉。
选自《季羡林散文精选》(有删节) 关于写景抒情的散文阅读题篇三:落叶是疲倦的蝴蝶 ①夕阳老去,西风渐紧。
②叶落了,秋就乘着落叶来了。秋来了,人就随着秋瘦了,随着秋愁 了。
③但金黄的落叶没有哀愁,它懂得如何在秋风中安慰自己,它知道, 自己的沉睡是为了新的醒来。
④落叶有落叶的美,它是疲倦了的蝴蝶。我甚至能感觉到落下来的叶 子们轻轻的叫喊。
⑤我看到了故乡,看到了老家门前那棵生生不息的老树,看到了炊烟 为游子的归来而晃动。对于远走他乡的脚,对于飞上天空的翅膀,炊烟是永不能 扯断的绳子。就像路口的大树,它的枝干指着许多的路,而起点只有一个,终点 也只有一个,每个离开村庄的人,都带走了一片绿叶,却留下一条根。⑥我看到了故乡的山崖,看到石头在山崖上,和花朵一起争着绽放;
看到羊在山崖上,和云一起争着飘荡。
⑦我看到了我的屋檐,冬天结满冰凌,夏天蓄满鸟鸣,一串红辣椒常 常被看作是穷日子里的火种。守着屋檐上下翻飞的麻雀,总是那么和谐地与庄户 人家好好地过日子。时时刻刻缠绕着那颗在路上的心的,就是这个屋檐。
⑧我看到了母亲,为了不让我们在冬天里挨冻,她拾起一节节枯枝, 犹如把那些破碎的日子一一点缀,然后,把温暖交到我们手上。柴垛越码越高, 母亲却越来越矮。我看到母亲那对干瘪的****,像两只残缺不整的讨饭的碗,却 为我们讨来了一生的盛宴。母亲在灶坑里点燃的红色的昏暗的火焰,成了那些夜 里我们唯一可以依靠的肩膀,唯一可以握住的暖暖的手。
⑨远行的人,是什么声音使你隐姓埋名是什么风将你吹往他乡秋天就 是这样,把叶子纷纷抖落,把人的思念纷纷挂上枝头。是该回去了,去看看那棵 生下我、让我因成长而绿又让我因成熟而黄的大树,还有落叶里沉睡着的母亲。
母亲,我匆匆的脚步就是你密密缝合的针脚。母亲,背着破烂行李的我要归来, 找到了天堂的我也要归来。
⑩一层层落叶铺在回家的路上,我要踩着温暖的地毯去看望母亲。母 亲也像这落叶,从灿烂的枝头缓缓地落下来,只是,她没有再醒来。
⑾这个世界,能留住人的不是房屋,能带走人的不是道路。岁月无法 伸出一只手,替你抓住过往的云。如果一切还能重新拾捡回来,母亲,我要去拾 取你的笑容、脚步和风,用你的爱做灯油,用你的善良做捻儿,我要点燃它,放 到心里,一辈子不忘回家的路。
⑿天冷了,树的叶子落下来,树离我很近。我似乎听见了它们在缓缓 凝固。
⒀天冷了,它们一排一排地站着,心中坚守着的秘密一阵阵地疼痛起 来。但叶子落下来,掩盖了一切。
⒁母亲的坟上有一棵树,那是我写给母亲的诗。每到秋天,叶子纷纷 落下,把母亲的坟头遮盖得严严实实。那些在风中微微呻吟着的落叶,远远望去 像一群疲倦了的蝴蝶,静静地收拢着它们一生的美丽瞬间:一朵红晕,一个誓言,或者是简单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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